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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一百四十七章 异 香

连翘自麓州随流云逃亡以来,一路上从未走过官道,皆是择荒道和侧道而行,他在流云的挟持下乔装改扮,钻洞潜河,夜行日息,风雨交迫,见城门绕道,遇破庙留宿,早已将脚底磨穿,加之途中还不时地遭遇追杀和袭击,尽管连翘并不清楚那些明刀暗箭的黑衣人究竟是天影旗的杀手还是普通的匪贼,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已足够令他心惊肉跳,受尽煎熬。更为不堪的是,流云仅仅只是将他当作股掌间的玩物,从未动过一丝怜悯之心,每次突遇危险之时,流云都将连翘推出去做挡箭牌,而在相对安全的时候,连翘则要遭遇流云的打骂和凌辱……伤痛和屈辱让原本纯真的连翘心如死灰,他胸中的仇恨愈加猛烈地燃烧着,可惜,面对多疑戒备的流云,他没有力量,根本无从下手,即使是在破庙里遭遇流云的凌辱,他也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留下一道道淤青和血痕,只能在流云戏谑嘲弄的大笑中,像所有遭受迫害的小牲畜一样,不言不语不争不动,暗自舔舐伤口。

即便如此,连翘却始终没有流过眼泪,他知道选择这条路的代价,也心甘情愿地去承受,但如今,当他结束逃亡之路,被囚禁在这漆黑寂静的陌生船舱中时,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任由泪水夺眶而出,只因,那份思念。

“九哥哥……九哥哥……”连翘思念着九毒,这份难以遏止的思念一路都缠绕着他,逃亡之时无暇顾及,而今他终于停下脚步,有时间喘口气儿了,这份思念便含着痛悔如潮水般呼啸而至。

哭了半晌,连翘疲乏地将头磕在地上,忽然间,他依稀闻到一丝奇异的香味,不像花草香,也不似烟熏香,这丝莫名的香味似乎是从门外飘来,连翘只觉得脑海中渐渐出现了幻影,一股困意莫名地席卷而来,他暗道这浓郁的困意恐怕是因为腹中饥饿和精神疲乏所致,起初也并未在意,只用力翻了个身平躺下来,睁大眼睛盯着无尽的黑暗……那香味越来越浓,连翘脑海中闪现的幻影也愈发地杂乱无章,在那奇异香味的缠绕下,他整个人昏昏欲睡,浑身上下如同灌了迷药,竟提不起任何精神来,不如睡去,不如睡去……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便再无知觉。

醒来之时,连翘发现自己身上的麻绳已经解开,湿衣也已褪下,换上了干净的褥袄,而之前的香味也消失了。他惊诧不已,以为自个儿在做梦,但立马惊觉自个儿竟然坐在厢房内的木床上,虽然身体动弹不得,却有一股热力从他后背直入七经八脉,很显然,有人在背后为他输入真气,且力道平缓,丝毫不乱,连翘心中甚奇,当下小心地坐着不动,一炷香的工夫后,背后的人缓缓地收了内力。

连翘只觉得全身舒暖,气息平缓,筋骨又能伸缩自如,他忙回头想瞧个究竟,身侧却蓦然掠过一袭银灰色的身影,未待他回神,身后的人已笑吟吟地立在眼前。

“夜萤!”连翘失声叫道,旋即又慌忙捂住嘴巴,惶恐地四下张望。

“小毛猴子,没事啦,我是来救你的!”夜萤嘴角一翘,拍拍他道:“不必担心,外边儿那些坏蛋睡得可香哩!”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连翘瞪着大眼,愣愣地盯着夜萤,神智还未完全清醒。

“跟我来!”夜萤笑着摆了摆手,径直推开门走出厢房,连翘狐疑地跟上前去,只见门口那盯梢的汉子竟然倒在墙边儿鼾声震天,睡得毫无知觉。连翘迷惑不已,紧跟着夜萤穿过走廊直奔大堂,一路也未见任何伙计前来阻拦,待转过屏风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大堂的景象惊得定在原地,整个人瞬间石化。

只见船舱的大堂里横七竖八地睡满了人,伙计、宫眉、婆子、掌柜的无一例外皆倒头昏睡,流云也趴在正中的宴桌上沉沉睡去,大堂里仅燃着三盏昏黄的青灯,众人的沉睡之姿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剪影,远远望去异常诡异,而就在这诡异的剪影中,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幽幽回身,紫袍鬼面,依然是冷酷无情的肃杀。

“影……影座……”连翘只觉胸膛里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呆望了夙砂影半晌,又看着这满堂昏睡的众人,终于醒悟事情的来龙去脉,定是先前那奇异的香味将众人迷倒,夙砂影和夜萤才趁机潜入了曲游船舱。

夜萤看着连翘难以置信的模样,笑道:“这是咱们鬼域的酡颜香,大宗朝无人识得,除了咱们拥有鬼域血统的人之外,天下间无人能抵抗这酡颜香的催眠魔力,不到明日清晨,他们是醒不过来啦!”

连翘惊异地吞了口唾沫,心里不禁长舒了口气,问道:“那你们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他们的?”夜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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