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部分 (第1/4页)

一人紫膛脸,顾盼有威,赤颊方颧,衣袂激荡着金风猎猎。

他并没有去掀开帘子。

厚旧的帘子像是自动激扬起来的。

他大步而入。

后面跟了两个人,眉目清奇,背负长剑,神情充满了崇敬,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弟子子弟。

帘布未落之际,可以瞥见外头雪势已止,但风声渐剧,无尽的暴风和风暴,看来还会继续以无情的力量无尽的击打着无情的人间。

掌柜的呵着腰、屈着身、腴着像身怀六甲的肚子,去招呼这一看就知道的大客户。

──尽管是在这样小小的途驿里,这汉子的气派依然豪壮;尽管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但他的气势仿佛帐下正有千人待令出战。

在这个“暂时驿栈”里,有七桌子的客人,七枱人客都知道,来的是谁。

这人正是当年御前带刀总侍卫舒无戏。

他不但曾在殿前舍命保驾立有大功,更曾自请命赴沙场拼命杀敌立有战功,只不过,后来为奸臣进谗,参了一本,落得个家散人亡,令他解散一手建立的“饱食山庄”,落泊江湖。

──但他豪情依旧在,豪迈不改。

有人对他说过些什么:“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他不以为忤,还哈哈笑道:“我的红楼朱阁,就起在我心中,我一日不死,那塌得了?就算死了,塌没了又有啥相干!起过风云见过繁华,不就是了!我心里还天天高朋满座,终宵不去呢!”

近日,皇帝转了死性,采信了诸葛太傅的忠言,重新下诏起用舒无戏。

舒无戏即跨刀上京,这一来,万民称幸,闻者无不雀跃,凡他过处,都有旧相识、老战友、还有当年门人子弟为他唱道同行。

他一一回拒。“等我再有一番作为时,再来请大家干一番事。”于是身旁只留两名子弟。

这晚他错过了宿头,在雪静风啸的夜晚,来到暂时客栈,要喝一口热酒,来温一腔热血。

但他的敌人,已在这小小驿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置下了九面埋伏,静候他的来临!

七桌子的客人,有三桌的人,分别是“浸派”、“跌派”、“扭派”的杀手。

共十一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标:

──受命杀舒无戏。

有两桌的人,是“太平门”梁家的好手。

共八人。

他们来只有一个目的:

──奉命杀舒无戏。

有一桌的人,是“蜀中唐门”的高手。

共三人。

他们来只为了:

──杀舒无戏。

此次行动本由“下三滥”何家“德诗厅”旗下的高手:“一尸两命”何尚可主持──但且不管这人来不来,他们都会下手,一定下手。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目标只有一个──

“杀舒”。

杀死舒无戏。

还有一桌,便是那个眼里满是醉意,喝酒喝得像掉进了恋爱里,过早有华发的年轻人。

──看他的眼神,酒醉了之后,一定是想起了他的恋人。

他独座。

除了他,还有一人。

这人没有桌子。

他“赖”在地上,像一件什么农具似的,靠在干禾上便已呼呼睡去。

──这人似比喝酒的年轻人还要年轻几岁,看去相貌堂堂,但就是弄得灰头土脸,一对大手,实在太大了一些,连睡着了也似无处可安置。

低头埋首喝酒的青年正是追命。

追命正端详那朴实少年的睡相:天气那么寒冷,怎么这人不喝酒也能睡去?日间工作太累人了吧?他也学过点相术,觉得这样子的少年窝在这儿,窝在这里渡过岁岁年年,实在是件很不公道的事。

其实相貌俊美的世间男女,在所多有,只不过不一定也同样有俊美的运气,是以在俗世红尘中湮没消亡,也是常事。

追命正在揣想的时候,三派杀手、太平门高手、唐门好手,全都在定计:

──我要在刹那间把剑刺入他的心房/我要一剑斩下他的头颅/我要先别人夺取这家伙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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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他背上/胸上/头上/身上钉上七十八种暗器……

──我要封杀了他一切的出手和退路……

忽听“砵”地一声,像有谁在瓮底里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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