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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不能亲自教养女儿的父亲,心中是有缺憾的, 那么,我的父亲心中是有缺憾的——他一生中从未听我叫过他一声“父亲”。

这一切只因为我的父亲虽然是文坛宿将、“拼命三郎”萧军,但是我的生母却不是他的夫人王德芬,而是另有其人,一位如今已是耄耋之年的知识女性。

我原来的名字叫张萧鹰,是萧军的亲生女儿,1953年出生在北京。

由于当时的历史环境和种种原因,使我一直生活在父母亲手制造的影子后面,不仅在萧军子女的名单中找不到,甚至不为父母双方亲朋好友所知。

对我因此而受到的伤害,父亲萧军很内疚,当年他曾经几次不无伤感地对我说:“……他们(指他的其他子女)都在我身边,只是苦了你一个人在外面……”

如今,父亲已经带着那份缺憾永远地离去了;我也早已走过不圆满的童年,心灵的伤痕随着岁月的打磨,已经结痂,化成了我最不肯触碰的记忆。

纵观父亲萧军多磨难的一生,承受的痛苦远远多于欢乐,更谈不上享乐。他的一生是坦荡、磊落、真实、正直、不可扭曲的一生。而坦荡磊落的人生,是用不着遮掩或粉饰的。我认为,只有真正有血有肉、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萧军,才具有独特的人格魅力,才会获得读者由衷的热爱和尊重。

在萧军已经离去22年后的今天,仍旧有许多人在关注着他,关注他的作品。有人说,“萧军是一部大书,书中蚀刻下许多历史的痕迹,对研究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心灵史无疑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和价值,因为他是苦难中国的见证人……”我认为,这部书的内容首先得够真实。

所以,能够如实地把我和父亲萧军的故事告诉世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首先是对父亲未了心愿的补偿。他生前多次对我说过:“你对谁、在任何场合都可以说,你是我的女儿……”——可见他并不想隐瞒事实。

更重要的是替父亲将一段真实的人生写照奉献给世人,避免以后出现以讹传讹的不实之词以及难以查证的疑团——那将会损害萧军的形象,伤害读者的感情。因为,作为文坛斗士,萧军不只属于他的家人,他更该属于他热爱的祖国和人民、属于热爱他的读者们。

能够展现一段真实的历史事实,既是对作家、对读者、对历史及所有当事人的尊重,也是身为子女者及所有当事人、知情者义不容辞的义务与责任。

■ 我的生母和她的家庭

当年的故事必须要从我的生母与她的家庭讲起,不了解她的家庭,就不会理解这个故事。

后海北岸、银锭桥西二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幢英式建筑风格的二层小楼,坐北朝南、砖木结构。二楼有着宽敞的阳台,站在楼上凭栏远眺,不但后海景色尽收眼底,天气晴朗时,连远处的西山也遥遥在望,是名副其实的“银锭观山”。院子不太大,约两亩二分多,但很整齐。院子有前后两个门,一个门在后海北岸的海边,汽车可以从这里出入北面的另一个门斜对着铸钟厂胡同,向北一直走出去,就到了旧鼓楼大街,往东则是有名的烟袋斜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父女如影(2)

这就是我外公在北京的家,北京市西城区鸦儿胡同48号,母亲远走他乡之前生活的地方。后来由于萧军长期租住在这里,也经常被人称作“萧军故居”和 “海北楼”。

我的外公张公度,人称张公,民国期间毕业于中国陆军大学,先后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军令部、军政部任职,少将军衔。

外公是程潜的部下,解放后由人民政府安排,携妻女回到北京。我母亲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是个名副其实的“乖乖女”,孝顺之极。

外公天性耿直、古板、不苟言笑、做事认真。他一生从不损公肥私、见利忘义,有时简直正派得近乎无情。我外公在职期间,虽然公务繁忙,但是对孩子的教育却非常重视,要求严格,几近苛刻。

我的生母张大学,南京人,生我的那年,她25岁。从她年轻时的照片上,可以看到她当年的样子:苗条文雅,单纯热情,喜好文艺,善良真诚,一双大眼睛似乎永远带着忧郁。

母亲是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对共产党、对新中国怀着虔诚的忠诚和热爱。为了摆脱出身和家庭带给自己的“资产阶级影响”,她努力学习,积极参加学校的进步活动,立志要做新中国的科学家,可以说是品学兼优。当时,由于她的良好表现和优异成绩,学校已经考虑等她毕业时将她留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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