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1/4页)

第一节

好端端地,苏晨霜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正是傍晚时分,苏晨霜疲惫地坐在回家的巴士上。下了班匆匆赶回家的乘客把一辆高高胖胖的双层巴士塞得满满的,素不相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这有限的空间中你拥我靠没法子不亲密。车长面无表情,瞪着一双不算大但却很职业的双眼在前拥后挤的车道中小心翼翼地拖着大腹便便的巴士。突然,巴士在斑马线的红灯前来了一个急刹车,就象醉汉般地收不住脚跟地踉跄了一下,乘客们个个毫无戒备地跟着前仆后仰,一下子车厢里的秩序大乱,“SORRY”,“EXCUSE ME”的抱怨声四处响起,有人甚至忍耐不住地发出了尖叫声。

苏晨霜就是在这尖叫声中眼皮突然一跳,她心里不由地一颤,一种不祥之感顿时涌上了心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晓晓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学校到住家要过两条马路,这些天不断有学生被车撞倒的新闻在报上写着呢。苏晨霜忽地扬起了头从人缝中睁大了眼睛往车前张望,透过司机的后脑勺她看见一个个鲜鲜活活的身影在巴士前有条不紊地攒动着。晓晓,苏晨霜心里一阵紧缩,眉目拧着了一字形,晓晓晓晓,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过马路一定要看清红绿灯,你该不会忘记吧?

苏晨霜不敢往坏处多想。水往低处流,人往好处想。小时候苏晨霜就常听外婆这般说。到大了以后她才知道这原话应该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曾经历战乱*,从生生死死中闯荡过来的外婆不是有意地去篡改这句名言。她有她的生活哲学: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界不可改变的规律,而人想往高处走却不是一件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但是人能够往好处去想,只要你天天都往好处去想,这生活就不会那般沉重了。

近朱者赤,苏晨霜每每在关健时分总能想起了外婆的这番话,眼下她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按住了胸口中正在砰砰做加速运动的心脏。

20秒后巴士在绿灯的指引下徐徐移动了,苏晨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晓晓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苏晨霜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恢复了信心,晓晓从小就不是那种娇嘀嘀被哄的团团转的小囡囡也不是凶巴巴蛮不讲理的小太阳,她一直很懂事也很独立,从没有让大人多操过一份心。苏晨霜这样想着,五官渐渐地恢复到了原处。

窗外花草树木随着司机手中方向盘的轻巧移动正在优雅地做匀速运动,苏晨霜瞪大了眼睛似看非看地盯住了窗外发起呆来,眼前闪过了自己小时候的情景。那时,只要她和妹妹晨雪放学时稍迟一点儿回家就能在家门口的路边看到母亲踮着脚东张西望,那时候苏晨霜总觉得妈妈实在是太小心了,等现在自己也有了晓晓从早到晚自己的全部心思全都被女儿牵动着的时候,苏晨霜才体会到做母亲真正的不容易。

窗外那原本青翠绿滴的树叶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灰蒙蒙?苏晨霜把思路从远处拉了回来目光却结结实实地被眼前的灰色吓了一跳,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这段时间她不时地觉得自己眼前常有一片挥之不去的白雾,也许是自己年纪慢慢地大了,眼力不好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睛变得清爽了一些,但窗外的灰色并不没随之而去。这是一片黑蒙蒙的灰,远处的房屋近处的树木还有苏晨霜那颗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全在这灰色中变得深沉起来。

是天色变了,一块块乌云凭借着风力悠悠哉哉地却又是十分霸道地遮挡住蔚兰的天空,这天说不准立马就会下暴雨呢。新加坡给人的感觉总是匆匆忙忙,走路匆匆忙忙,吃饭匆匆忙忙,做事匆匆忙忙,还有说话,总要把英语华语渗杂在一起再加上几句福建话广东话,反应要是慢一些就听不明白了。苏晨霜想起刚来的那阵,坐在巴士上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让了坐,那老人一口不知是广东话还是海南话反正嘀嘀咕咕说半天自己什么也没听明白,只听到最后老人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THANK YOU”时她才乐了;老人是在感谢自己呢,还是晓晓反应快,急忙追加了一句“YOU ARE WELE”。

苏晨霜想到此,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六点半,这时晓晓独自在房里干什么呢?苏晨霜又把思绪转到了女儿的身上,她会不会把晒在窗外的衣服收回来呢。新加坡晒衣服的窗台和国内的也不太一样,国内是横着放竹杆,从左到右,而新加坡却是竖着,从里到外,要是气力小一点的话还真搬不动,晓晓还是一个孩子,要是掌握不好自己的平衡是很危险的。再过几个月就是小六会考了,她应该是抓紧时间复习功课才对,衣服收不收就算了吧。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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