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里透黄的,看上去一片灿烂,简直把那沙丘和湖水也染香了。

现在只有一片嘶啦嘶啦响,你分辨不出是喝汤声还是鼻涕抽搐声。还有偶尔被呛的咳嗽,被烫或被鱼刺扎着的短暂呻吟。

终于可以用手背揩嘴巴了。秦天过来摸摸顺子胸口,笑道:“你刚才喝尿是疗伤,现在吃鱼是进补,这下百病全无了。”

肖长根最后一个放碗,仰头望望秦天,“姑爷,我还没吃饱呢。”

肖寿芝说:“有的是鱼吃。你要少吃些。有人吃鱼吃死了。”

姚先喜摸着他光头,“他就想做饱死鬼呢。”

肖长根“噗”地吐了一根鱼刺,“鬼压的,这大一根刺,短棍一样。”

骆飞亮、肖十春、肖福涛把一根根拇指粗的鱼脊骨捡起来,棍子拨开灶里吱红的火灰,将鱼骨撒上去。一会儿,灶里冒出几缕轻烟,鱼骨吱吱冒油,飘起一股特殊诱人的香味。

大家坐在沙地上晒太阳。这短暂的喘息机会太难得了。

万里明空的阳光暖暖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近看有跌跌撞撞丁丁零零的波浪,远看是清澈如夷的明镜。天水相接处像不可看透的银色幕墙,一切都是那么真清纯净。如果不是身旁的鱼腥味,你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存活着万千吃喝拉撒生物的俗世。白翅褐胸的大鱼鹰在蓝天下威风凛凛地翱翔。它们不仅捕鱼,还袭击其他鸟类,甚至互相攻击,飞着飞着,两双铁爪就扣咬在一起,呼啸盘旋,发出嘎嘎恐怖的鸣叫。洁白如银、性情温和的信天翁一小群一小群地高飞,像从蓝天坠下的小片白云。那些擦着水面低飞的三三两两的鹭鸟和野鸭,苍灰或青褐的背羽被擦水而来的湖风一阵阵掀起,就像总有几只蝴蝶与它们随行。

不时有在附近扑水的鱼鹰,翅膀弹起串串水珠,闪悠悠从他们头顶飞过。几只美丽的信天翁绕着他们沙丘盘旋一阵,双翅一收就站在他们鱼摊架旁边,尖尖的、光溜溜的、看上去软绵绵的脑袋朝他们满不在乎地摇摆,淡红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瞅瞅他们,然后低头啄摊架上的鱼。比它们身体还重的鱼无法啄起,就掉头啄旁边的小银鱼。渔人们一阵吆喝,它们才慢吞吞飞走。

沙地上的水汽已经很飘渺了。暖洋洋的太阳把他们上衣晒干。有人响起了突兀的鼾声。

从上午到下午他们又换场打了两网,带来的渔垫渔折都已用光,只好将鱼晒到沙地上。

黄昏时,他们到鸟岛附近的沙坝子渔场打“麻眼”。

这里地势平缓,也有深潭,只是泥坡上长着密密丛丛的苇茬,尖厉扎脚。秦天叫有腰靴的人统统穿上腰靴,没有的缠上烂网片,或干脆在脚底捆绑芦苇。

因为水浅滩宽,太阳落山时下网,天空已北斗星闪烁了,网口还没合龙。

骆飞亮倾着身子,机械地随前面人步伐走。下湖第一天就撒了四网,疲累的程度超出他的想象。现在每挪一步都觉得自己腰肚要折断了。腰带深深勒进肚腹,五脏六腑朝上下挤开,只剩一根脊梁骨可怕地支撑着。肚腹疼痛欲裂,伴随着强烈的要拉屎拉尿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头脑昏昏沉沉,一阵阵恶心,简直就想一死了之。虽然夜风沁凉,必定是个下霜的夜晚,却浑身淌汗,口舌生烟。

他想问问前面的肖十春,却怎么也讲不出一句话来。只得咬紧牙关,闭着眼一步一步挨,哪管地下苇茬不苇茬。他是渔行新手,不可能准备什么牛皮腰靴,脚扎了几个洞已经不知疼痛。

他正昏头昏脑埋头拉网,忽然“砰”地一声扑倒在地,啃了满嘴满鼻泥沙。懵懵懂懂爬起来,昏暗中听到一阵哈哈大笑。原来是姚先喜、姚竹村他们串通好了一齐松下腰钩,他还一直朝前用力,就扑通栽倒了。

二六、橘红橘红的鱼汤(2)

大家笑骂一阵,终于到了合龙的时候。

网里又热闹起来。显然这一网大鱼不多。朦胧星光里,劈啪乱跳的多是些未成年鲢鳙鱼和小刀似的毛花、游鱼。它们异常密集,纵情跳跃,好像引燃了遍地的鞭炮,响声搅乱大湖之夜,连远处已经安静的鸟岛也被它惊醒,引来阵阵呼隆隆的翅膀扇动。但鸟在夜晚不愿远飞,冲到半空又纷纷旋落。

夜晚收鱼大家不再高声说话,这是规矩。打兜的,装筐的,抬鱼的,一切都在默契中进行。

午夜回到鱼棚,仍需按鱼的种类、大小分别处理摊晾出去。任何时候都不能堆积一起,那样鲜活的好鱼就会变成一堆臭饼。

网必须连夜清理。骆飞亮一边瞌睡,一边扯掉纠缠在网上的乱草柴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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