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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到桃花林,那人在林间左右穿梭仍是向前狂奔,黑色斗篷的下摆吃了风,呼得飞将起来。我逐渐没了心思再与他玩这种游戏,便站定了往他更远处的一棵桃树上开了一枪,那树受了震落下几枚青涩的果子来。那人听到枪声,也就收了脚步从容站住了。

我冲他后背举着枪步步向他靠近,似笑非笑说道:“师兄,再往前就是师父的坟了。你怕是不好意思过去吧。”

他举起一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那右手的食中指部位是彻底缺失的,两截指套空荡荡耷拉着。

我屏气看他慢慢转身过来,却没有看到他的脸。

他戴着精铁面罩,将面容遮得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

那锐利果毅怒极煞极的眼神,是我的三师兄覃夕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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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攀 折】………

“月儿,别来无恙?”覃夕的声音隔着铁面罩,听上去一点也不真切,是苍老沙哑的。若不清楚覃夕刚出二十五的年纪,说这声音出自一个花甲之龄的老人也不为过。蜀中的日子,我心知他定是难捱的。

“托师兄的福,一直无恙。只师妹懈怠了,追不上师兄,连师兄近身了也未察觉,麻痹大意真让人笑话了。”我仍是笑的,手里的枪也万万不能放下,直指他胸膛,蓄势待发。

“怎么你不知道吗?师父死前不久私下教授过我敛气之法,真是无比好用。”他满口戏谑,手也渐渐放下降势,垂到两边,“不过,月儿以前从不曾唤过我一声师兄,怎么今日倒开口闭口喊起师兄来了。真是稀罕。”萦湖上有湖风吹来,鬓边垂发不时略过鼻尖,有些刺痒。而覃夕就在我面前一丈多的地方孤身站立着,他的黑斗篷仍是随风摆动,连带他失去的手指空出的两截指套也是轻摇。我们这样对峙着,像两名过河小卒,无路可退。

我泛起一阵心酸,脸上有些僵了,说道:“我只恨自己从来不曾喊过你师兄,才叫你忘了自己的本分。若是时间能倒回去,我必定日日这样叫你,让你一刻也不得忘记。”

“师妹怎么变得这样会说教了。”他也笑了,笑得仿佛狼噪叫人悚然,“这番情真意切的说辞还是说给你的新相好简方良听去吧。我在师妹手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些话已经听不得了,简直味同嚼蛆。”

“我以为三年时间,师兄该有些醒悟了,没想到你一颗心只剩下仇恨。你处处留一手线索,六锥鼎,雨月花粉,步摇……师兄的二百五十根小条取得真当容易,早一准就拿了我当垫背。那日在‘欢喜地’引我上楼的,是你吧?好逼我出山,好叫陆逸明疑我,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师兄借刀杀人,真是狠。”其实何必要开口问,答案早成竹于胸。

“醒悟?我哪里有时间醒悟?”他也并不回答我,却冷笑谈起他的情况,“师妹可知道?蜀中阴潮地湿,我的所有伤口久久不得愈合,每日醒来床单上都是斑驳血迹。还有,近一年他们每天用铁链锁着我强灌近十种药物,叫我神志不清昏昏欲睡。师妹,若是你还能忍着新伤旧患的痛楚,拖着腥溃腐烂的身体,挤出有时间来醒悟?说到狠毒,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你。送我进疯人院,这种办法只有我那狡猾妖异的师妹想得出。”

“最起码你还活着,师父却躺在你身后。”我面对他的指责怨怼毫无知觉,冷冽说道。

“月儿,当初巴望着师父早点归西的心思,你动得不必我少。”他听了我这话也敛了怒气,仰天笑了,笑得几近断气,我冷眼看着他的癫狂,努力得抑制自己的叹息,此人该死。他笑了好一会,终于停了,厉声对我叱道:“不过,往后的日子该轮到你日夜担惊受怕,我会叫你毕生后悔那一把火没让我被烧死。你这几日,过得如何得惴惴不安,我看在眼里。”

“怎么师兄会觉得我是个会怕的人?我如今还怕失去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要是你死,我却觉得一枪结果你委实太便宜你了。”我诚然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惧的。

“那么师父杀了你心爱的四哥,看着她七窍流血的样子,你心里当真无半分快感?”他无声无息往前迈了几步。而我的手紧紧扣在扳机上,许是一个动作久了,指尖开始麻了。

“覃夕,你我本是孤哀子。我原也憎恨跟错人,入错行,心有不甘。直到师父在我眼前断了气。细细想来,蒙师父养育十五载,她左提右挈照顾我们兄妹几个,无半点差池。你如何能下得去手?”

“是我跟你,结果却搞成这样。”他闻言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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