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 (第1/4页)

“张大人,你有何见教,不妨直说。”我随手拿起案上的毛笔,揉搓着笔尖道。

他慢慢望向李太医,“老臣等以为,箭上有毒。”

李太医面色很是难看,忍不住觑了我一眼,艰涩道,“箭上喂了毒,本也不算难解,但因穿透胸腔,伤及内脏,毒入肺腑,实是……难以拔除。”

我把笔往地上一掷,冷冷道,“你们要和我说的,该不是‘药石罔治’这回事吧?”

两人对望一眼,张仲其回道,“不瞒福晋,老臣确实有一剂对策,能解此毒,若是日后调理得当,可保小爷二十年性命无虞。”

“二十年?”我盯着他眼睛,仿佛有什么慢慢在心头啃噬。

张仲其毫不畏缩,一字一句道,“此药亦为毒,取相生相克之理,于人颇有害处,是以至多也只有二十年。况且老臣并无万全把握,施药时若有丝毫偏差……纵是华佗再生,扁鹊返阳,也回天乏术。”

李太医起身,两人一同跪下叩了个首,道,“一切恳请福晋定夺。”

“定夺什么?你们早已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一丝恍然从脑中掠过,我淡淡望着他们,“如果我一直不醒,张大人您又准备寻谁来定夺?这招‘先斩后奏’,想必是张大人您的主意了?”

张仲其默然与我对视,忽转过头去冲李太医微微一笑,“李大人,老朽可未曾有骗过您吧?”

我冷眼看着他两人打哑谜,李太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犹犹豫豫道,“福晋,方,方子是老臣开的,药也是老臣……配的。只因……事出紧急,又宣扬不得,老臣和张大人便,便‘兵行险着’了,望福晋原宥。”

张仲其待他疙疙瘩瘩说完一大篇,这才道,“此伤能否痊愈,事关小爷功名前程,当时十四爷还未曾返回军中,福晋又昏睡不醒,实是无人可商榷,是以老臣便斗胆拿了主意,所幸并未铸成大错。”

“若是有事,你打算全揽到自己身上,一命抵一命么?”我俯身搀他二人起来,“这一回,多亏了你们,所谓‘人命关天’,这跪本该是我跪的。”

张仲其面上露出一丝慌乱,嘴上却道,“哎哟,万万不可啊,我的好福晋,您这一跪,可不是摆明看不起仲其和李大人悬壶济世的一片苦心嘛。”

李太医已被他唬得瞪圆了一双眼,只愣愣对我道,“张大人那个……素来狂放,那个不羁,福晋切莫见,见怪啊……”

我只觉周身轻暖,似乎得到暂时的解脱,道,“我?我有什么好见怪的。”

66、斜壁素晖

傍晚时分,春儿一路小跑进帐子,欣喜道,“福晋,爷醒了!”

我披衣而起,休息并没有任何成效,我仍然精神疲惫,却始终了无睡意。

匆匆赶去时,正逢众人探病而出,骤然见到如数的贝勒大臣,我也不禁一愣,好在为首的皇太极并无意与我虚应,温言几句后便领着人走了。

掀开帐帘,屋里只得多尔衮与张仲其,背对着门轻声交谈,我顿了顿道,“十四哥,张大人。”

两人蓦然噤声,“来了也好,”多尔衮转过身,朝折屏隔开的里间抬了抬下巴,“他刚醒,你去吧”,又对张仲其道,“咱们到外头谈。”

“是,”张仲其躬了躬身,脸色略有些奇怪,跟着他离开,经过我身边压低声音道,“福晋,小爷很是虚弱,切莫让他太过费神……有些事,嗯,不妨日后再细说……”

什么事?说什么?我不及细想,他人影一闪已出了门去。

“觉得怎么样?”我在塌边坐下,轻覆上他手背。张仲其没有说错,他依旧是苍白而虚弱的,仿佛是世间一点微尘,轻呼一口气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可当他的目光毫无保留一点点融入我的眼底时,我却感到美好与安然。

他嘴唇一开一合,吐字模糊且低不可闻,我却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回道,“我好好的,你就担心你自己吧。”他微挑起一抹浅笑,转首舔吻我的手心。

“还有力气胡闹,是真没大碍了?”我抽回手,俯身下去,在他颊边印下一吻,“下次看你还敢吓我?”

他眼神逐渐黯然,直到流露出些许痛不可抑来,吃力道,“不会……有……下次……你不用再……为我,担,担心太久……雅儿,我,我只是,嗯,有点儿,有点儿舍不得你……”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插话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手臂却被扣紧,他就势撑住床沿勉强半坐起来,我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忙从后扶住他肩,锦被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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