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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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商回来时，锦觅披衣坐在床头，正咳个不住，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帕子上沾满了血。凌晨正是肺病发作的高峰期，她显然已咳了好一会了。仲商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锦觅的手，给她渡了些灵气缓解下。锦觅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抬头笑道：“您来啦？让您见笑了。”她这会没有带面纱，苍白的小脸上浮出一个虚弱的笑来，看上去十分可怜。仲商想起她在天界时精力十足活波可爱的样子，做好的决定几乎要动摇起来。她坐到床边，帮锦觅掖了掖被角，“不要这样称呼我。只叫我岚妹妹就好。”锦觅犹豫了下，问道：“岚妹妹，你是神仙吗？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仲商笑了笑，道：“我乃修行之人。你前世和我本是同父姐妹，如今你有难，我如何能不来？”她拢了拢锦觅散乱的鬓发，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锦觅，你想活下去吗？”

锦觅的眼神猛然一亮，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又止住了，缓缓的摇了摇头。仲商奇道：“为什么？”锦觅微微一笑，“要是让我活下去，岚妹妹是不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仲商摇头，“也不算很大。”锦觅笑了，“那一定是我死了比活着更好。岚妹妹一直守着我，保护我，肯定不会害我的，有能力却不救我，必然是有不能救的道理。谁不想多活几年呢？但是不能活也只好算了。我现在这样子活着，其实也没什么趣味，要是死了，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更好的人家，有爹娘疼爱，再不用做孤儿了。”仲商一阵心酸，勉强笑道：“会的，肯定会的。我们锦觅是个好孩子，本就该投个好人家的。”锦觅闻言笑了笑，似是十分开心。

仲商问：“那熠王呢？你不想和他一起白头到老吗？你不是爱他吗？”锦觅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爱不爱他。他一靠近我，我就胸闷气短，难受的很。圣医族族规严苛，惩罚严厉，我总担心会引来杀身之祸，一直小心谨慎，恪守本份，结果还是躲不掉。”她喘息了片刻，继续道：“岚妹妹，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在一个很热闹的小巷子里，开个小小的医馆，给大家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偶尔也研究研究疑难杂症。诊费也不用很多，能糊口就行。邻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说说今天吃什么，明天去哪里，到处都是烟火气。若是能遇上个俊小伙，就成婚生子。熠王他很好，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就是太好了，我要不起，也配不上。”

仲商心中酸楚，伸手抱住她，柔声道：“胡说，什么配不上？我们锦觅貌美如花，伶俐可爱，天仙都配得上，区区一个熠王算什么？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只有配不上你的，没有你配不上的。”锦觅笑了笑，小声道：“妹妹身上可真暖和。”说着向仲商怀中缩了缩，“我十二岁被选为圣女，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为熠王殉葬的，前面六个都是如此，我本来也认命了。只是后来南平候说，可以放圣医族自由，我一下子就心动了。”锦觅的眼睛红了，哽咽道：“岚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很不守本分？很不知足？我本是弃婴，被圣医族养大，王室每年供应钱粮，养活圣医族。我食君禄，本当忠君事，却不肯认命。不顾姑姑们的意愿，也不考虑国家法度，天天只想着自己。就连快要死了，还故意答应王上，同意做熠王后。岚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很坏？”锦觅说不下去了，泪珠簌簌而下，她伏在仲商怀中无声哭泣。

仲商只觉心中酸痛，泪含在眼中，轻声哄她：“怎么会呢？这怎么能叫坏呢？谁不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呢？锦觅你没做错什么，殉葬本来就不对，是淮梧国立的法规错了，这怎么能怪你呢。”锦觅却不伤心了，只微微笑着，“我对不住熠王，他对我很好，是真心实意喜欢我。我却一直为了自保，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答应了他，却注定又要欺骗他。岚妹妹你看，我又自私了。我剩余的时光不多了，只希望在最后，能真正做一回自己。不是做圣医族圣女，而是做锦觅。我想要有人能爱我，记得我，为我伤心难过。我死了，熠王会很难过吧？也不用难过很久，只难过个七八年就可以了。这样，也不枉我来人世走一遭。”仲商再也忍不住了，抱住锦觅默默哭泣，今天戳心窝的事太多了，她一点都不想忍了。

仲商哭够了，用袖子擦擦脸，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来，问锦觅道：“你恨圣医族吗？要我替你报仇吗？”锦觅急忙摇头，“别，不用报仇。药是姑姑命羌活下的，羌活不懂事，以为不会死人。姑姑们，也是可怜人。族规就是这样的，她们只是按族规行事。我不恨她们，我这一条命，本就是圣医族救的，圣医族救我、养大我，教我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