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 (第1/4页)

郭漆园点头称是:“谷主的这一番打算,可谓深矣。”

赵谦和道:“昨日遇到蔡大夫,向他打听了一下谷主的病况。他说谷主心脉素弱,加之唐门一难,如今遍身伤患,一到湿寒之日旧创复发,疼痛入骨,难以成眠。就连去诊室手术,也得事先敷药,使之麻痹,方能集中精神。纵是自苦如此,也无法坚持很久。”他叹了一声,继续道,“谷主少时专心医术,近于狂热。如今所有耗时的手术他都无法掌刀——只能坐在一旁指点——他虽什么也不说,打击想必不小。所谓忧能伤人,劳以致疾。若是夫人还在,时时叮嘱他注意保养,还能多活好些时日。现在他操劳过度,心灰意冷,像这样下去,就是个铁人也撑不了多久……”

谢停云目中已有泪光,忍不住道:“你是说——”

赵谦和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郭漆园道:“这次修建新园,七八处地方都是沿山而上、沿水而下,他不让修滑道,一律用台阶。完全不考虑自己轮椅出入的方便……显然是不相信自己还能在这园子里久住。此外,招回的七名大夫都是以前最得力的弟子,长期驻外,经验丰富。我想……他大约是在安排后事,担心自己去后,谷里没有足够的大夫应付那些棘手的医务。”

赵谦和点点头,挟起一颗花生,放进口中,一时心绪烦乱,竟忘了嚼,一口咽了下去。

谢停云苦笑:“我还有一个坏消息。”

赵谦和抬起头:“什么坏消息?”

谢停云道:“谷主刚才通知我,要我做好准备,他拟近日动身去寿宁。”

赵谦和急道:“这怎么行?寿宁那么远,他这身子,坐船坐车都不方便。哪里还能经得起折腾?再说,寿宁……那是什么地方?谷主在那里无亲无故……”

郭漆园道:“这个说来话长。我却略知一二。你们记不记得,谷主与夫人还曾有过一个孩子?”

这事人尽皆知,慕容无风几乎还为此送了命,赵谦和点头催道:“快说快说,这种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

“今年年初我去杭州谈一笔生意,谷主曾托我顺道去一趟寿宁,打听一位法号叫作‘水月’的师太。他说夫人身世孤苦,小时候多亏这位师太收留。后来夫人便把那死去的孩子葬在了那个尼庵里。他托我拜访水月,顺便将孩子的遗骨带回,入谷安葬。”

“哦!”

“可是我到了那里一打听,方知那一带人人信道,只有一个道观。从来就没有过尼庵,也没有水月这个人。当时我听了很吃惊,还以为谷主把地名记错了,又到附近的几个镇子去找,同样一无所获。回来以后,谷主说他绝没记错。还说既是这样,他一定要亲自再去一趟,弄个究竟。——那时他卧病在床,便存了这个心思。现在天气转暖,便要动身。”

赵谦和与谢停云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谢停云道:“我方才苦劝谷主,他根本不听,要我马上预备车马,无法坐船,便走陆路。还说……还说他要顺道访一位故人。”

“故人?”

“他问我可知道青州快刀堂王家的住址。”

“你是指快刀王通?”

“嗯。王通的独子王一苇是夫人的师兄。谷主此番远游,想是思念过切,无法自拔。不过是想打听一些夫人的往事,寻访些遗物而已……”

余下的人不胜唏嘘。

那一趟远游一无所获,或者说,所获绝非所愿。

荷衣谜一样地走向他,最终又消失在了谜中。

那是一片靠近海边的山地,有着奇异的习俗,一切都很陌生,当地人的话他也完全听不懂。

他没法把这片土地与荷衣联系起来。荷衣温柔神秘,在他的想象里,她一直生活在瓜篱四布,处处荷塘的水乡。荷衣很少谈起自己的童年,他也从来不问,宁愿就这样让她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他试图找到她曾经提到过的水月师太,而这个名字对当地人而言,却是完全陌生。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死心,向县府里几位熟谙方志典故的老先生求教,方知这一带的确不曾有过尼庵,也没有“水月”这个人,亦无人姓“楚”。

荷衣的口音原本是北方的,大约是因为她在京东学武的缘故。偶尔夹几句吴侬软语,却是流浪时教她杂耍的师傅所授。认识他之后,没过多久,便学得一口和他一模一样的蜀腔,再也没改过。他像熟悉自己的嗓音一样熟悉她的声音。

在寿宁住了整整两个月,他派人四处打探,连临近的几个县城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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