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1/4页)

阿菊喘息著慢慢抬起头来,望著父亲略驼的後背:这些日子,父亲苍老多了。

傍晚的秋风吹过,微微传来一阵酒气。

父亲不是好久都不沾酒了吗?喝了这麽多酒,他怎麽仿佛没有半点醉意?

………【第三章】………

外面渐渐地静了,乡下人通常都睡得很早。wenXUEmI。COm

今晚没有开工,金太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作坊里,把徒弟们都轰了出去。

往常这时候,铁一郎会朝窗前望著他的阿菊相对一笑,然後悄悄地离开,可今天,他站在阿菊的屋里,呆呆地看阿菊缝衣服,缝为他做的衣服。

“哎唷!”被针扎了手指的阿菊失声叫了出来,她今天显然心神不宁。

“不要紧吧!”铁一郎急忙蹲了下来,却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做什麽好。

阿菊突然扔下活计,搂住铁一郎的脖子,号啕大哭起来。

铁一郎有些激动,又有些窘,抚著阿菊的头发,反反复复地安慰著:“没关系,没关系,有师父,还有……还有我呢……”

阿菊渐渐止住了哭声,後背犹在一起一伏:“好像、好像那个南蛮也不算坏人,可、可是我害怕……”

“吱呀呀~~~”

门开了,是金太郎。

“阿菊,铁一郎,你们跟我来。”

作坊,炉火熊熊。

这些日子,阿菊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地上乱糟糟的,净是些铁条煤块之类的东西。

金太郎沈默半晌,转过头来:“铁一郎,我们研究打制铁炮有多少天了?”

“28天了。”

“怎麽闭合那根管子,我们想了几天?”

铁一郎满脸通红,跪了下去:“弟子无能……”

金太郎一把拉起他:“20天,唉,怎麽能怪你呢?我每天醒著想,睡著也想,就是想不出办法来。听平次说,南蛮人炼铁用的是煤块,我还特地买了来试,可还是不行。”

铁一郎和阿菊沈默著,不知该说些什麽,炉里的火苗飘忽,照得每个人的脸上明暗不定。

“你们坐下,听我讲个故事。”金太郎长长叹了口气。

“传说我们日本的铁匠,手艺是和大陆上的师父学的,真假虽然不知道,不过大陆那边铁匠祖先们的故事,却也在我们这里一代一代地传说著。”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做欧冶子的前辈为越王铸剑,可总也铸不成。後来他的妻子剪下自己的头发指甲扔进了炉火,终於铸出了利剑;欧冶子死了,他的徒弟干将又为吴王铸更好的宝剑,也是一样总不能成功,他的妻子莫邪甚至效仿了欧冶子夫人的办法,可还是不行……”

阿菊的脸色渐渐地白了,铁一郎青筋突出,额上渗出涔涔汗水:干将莫邪铸剑的故事,从他们记事开始,不知从师父的酒碗低下飘出来多少遍,莫邪投身火炉练成金铁之英的传说,几乎每一个铁匠世家都耳熟能详,可是今天……

铁一郎突然扑过去跪下,一把抱住师父的大腿:“师父!不能!不能啊!”

阿菊忽然站起来,脸上已经没了泪水:“如果爹爹要女儿……”此时她的脑海已经乱作一团,朦胧之中竟闪过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邪宝剑已经不见了,可莫邪的名字一直流传著,如果我……”

金太郎双眼直视著女儿,说出的话语如铁锤敲打铁砧:“那些只是古上的传说,未必是真的,我不会拿女儿的性命来开这种玩笑。”

铁一郎长吁一声,松开了手。金太郎接著说下去。

“可是我还是需要你付出,这个付出,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什麽,但也许你会觉得,宁愿付出生命也不愿意付出这些。”

“那个枣津的南蛮人以前是造铁炮的,他的火炉,火焰的颜色是蓝的,我记得师父说过,蓝色的火,可以熔化五金。”

金太郎突然住口,眼光如水,直视著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炉火红红,炉火熊熊。

秋夜已凉,作坊里一年四季却都是火热的。

可此时的阿菊却感到浑身凉意透骨。

“不~~~~”半晌,铁一郎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

几声犬吠,屋外不远处,那熟悉而又不熟悉的歌声琴声,又悠然而起。

夜凉如水,月凉如水。

轰!

虽然没有命中画在靶中央的红心,厚木板做成的靶子却被轰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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