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 (第1/4页)

虽然趴在地上,我的字写得还挺工整,唐哥哥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那不是干王么?

他正坐在一个大笼子里奋笔疾书,连头也不抬。

“洪仁��谇┎道钚愠傻墓┐誓兀�虼笕税牙钚愠闪偎狼暗墓┑ジ��戳恕!�

唉,干叔总是这样,和忠王、章王笔来墨往斗了多年,都进了笼子,还不肯停下来么?

忠王,忠王死了么?

“唉,李忠王真是个人物,三伏天气,带着一身伤坐在笼子里,写了七万多字,死的时候神态自若,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听说曾帅、左帅和沈大人,对他都叹服不已呢!”

狱卒对干王他们都是直呼其名,此刻却脱口叫出忠王二字来。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干王听得动静,望见是我,急忙掷笔在地,连连拜倒。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一切,仿佛一下变得那么遥远。

这是第几天了?

笼子里看不见天日,但天气却渐渐有点凉了。

唐哥哥偷偷托狱卒带来两件衣服,还有几块夹肉的烧饼。

我想我该还唐哥哥一个人情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送他几首诗罢,供词写得多,我的字越练越好了呢。

“跟到长毛心难开,东飞西跑多险危;如今跟哥归家日,回去读书考秀才。

如今我不做长毛,一心一德辅清朝;清朝皇帝万万岁,乱臣贼子总难跑。

如今跟到唐哥哥,唯有尽弟道恭和;多感哥哥厚恩德,喜谢哥恩再三多。“

狱卒对着松明子念完,噗哧一声笑了,旋即又不笑了:“娃崽,你说你有四个老婆,知道在哪儿么?想她们么?”

“钟氏、汪氏、黄氏……我不知道她们在哪儿,也不想她们,我现在不要老婆了,二十岁再要。”

狱卒直瞪瞪地望着我的脸,半晌,重重地摇了摇头。

过堂,又过堂。

天天问这些,我不是都说了,都写了么?

不过回到笼子里,却发现今天的饭食真不错,有猪肉,居然还有酒。

“娃崽,喝过酒吗?”

酒,老子不让喝的。

老子总说,纵如好酒也非正,成家宜戒败家汤,他自己不喝,也不让别人喝。

可干王是好喝酒的,没酒吃不下饭;据说天京内外,很多王、很多将,都是要喝酒的。

老子死后,我也偷偷喝过几口,辣辣的味道,没什么好的。

“喝罢,喝几口也好……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狱卒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神色语气,好像跟平日不同。

我怎么又想唐哥哥了?好想跟他写几句话。

对着纸笔想写几句诗,却什么也写不出,干脆,把上次那三首再抄一遍罢。

“提洪天贵福!”

走到大门口,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狱卒。

他举着纸,朝我点了点头,还笑了笑。

可这笑,怎么比哭都难看?

“姓名!年龄!籍隶何省何府何县……”

怎么还问,这个你们不都知道了么?

我跪在那里,一问一答地嘟囔着,只想早些结束,好回到笼子里去。

那三首诗,还是重新写了的好吧?

好不容易问完,却见堂上的什么臬台一拍堂木:“验明正身,绑了!”

为什么绑,难道……

可我不想做长毛了,我要去读书考秀才的呀……

太阳,很多天没见到的太阳。

“日头王,照万方,日头王,照万方……”

我被绑在一辆大车上,背后插着个牌牌,街道两边,数不清的人。

我迷着被阳光灼痛的眼睛,嘴里念叨着那几句话。我总算明白了,我不是太阳。

“小伙子,唱一个罢!”

我也想唱的,可老子从小只让我读那些天话,不让我唱的;他自己不看戏,也不让我们看戏,看戏要打,演戏要砍的啊。

那不是唐哥哥么?他的蓝翎子,换成花的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我突然大声喊起来,三字经我已经会背了。

唐哥哥眼圈红红的,偷偷举起手来,向我挥了挥。

大车轱辘辘地前进,车后,拥满了呐喊欢呼奔跑的人群。

“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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