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 (第1/4页)

他的热闹。

一个老中士一面擦着鼎足,一面摇头叹道:

“天子亲征,大飨虎贲,一会儿这九鼎就要用来烹食了,唉,还要抬出去飨士,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么。”

“兄台差矣!”季全掸了掸手上的绿锈,直起腰来:“这九鼎虽尊,却本就是用来烹食的么,礼,天子之飨士,钟鸣,列九鼎而食……”

老中士摇摇头:“老弟,身为命士,这个我何尝不知啊,可这九鼎,唉!”

阿吉听得好奇,忍不住凑过来,想听个究竟,不想两个老士人相对唏嘘了两三唏嘘,竟不复一言,又吭哧吭哧擦起铜锈来。

“诸位让开,诸位让开~~”

百来个甲士结束整齐地开了来,许是久不衷甲,举手投足,显得颇有些不自然。来得士人近前,嘴上客气,手上却毫不客气,几声吆喝,几下拨拉,已将这些个上士、中士、下士都划拉到一边,十数人一圈,圈住了那九只大鼎:

“起!”

“杭育杭育~~~”

九圈子人,杭育杭育着,向不远处享台上九堆干柴蹒跚挪将去。

“看好了,那个雍州的鼎压断过老秦伯一条大腿,须得抬在第一的!”

为首的队长一面指麾着,一面不时用手摸一下腰间,唯恐那根半朽的束甲皮带冷不防断开,出自己一个洋相。

“扛的这么辛苦,这九个大家伙,到底有多重呢?”

阿吉见那些甲士一步三喘的样子,不免有些同情,很郑重地问那些士们。却不料话甫出口,但见怒目愕愕,白须飘飘,所有的上士中士下士们无一例外地变了脸色:

“咄!打尔这不知死活的物事!王孙满尝言,惟九鼎轻重,不可问也!”

阿吉没来由自讨了个没趣,悻悻道:

“不可问不问便了,还斯文人呢,这么凶相……一会儿天子就要犒师,你们不去看,我可去看了。”

天子犒师原本是难得的盛典,王城首善之区,看得人理当是很多的。

可今天的看客似乎并不甚多,且十有**,非老弱即残疾,非商贾即孩童。

“天子募兵,能扛的动家什的差不多都在行伍了罢。”

稀疏的看客丛中,不知是谁,随口嘟囔了一句。

享台上的九堆火早已熊熊,九只大鼎里的沸水,腾腾地冒着热气,一大群身穿犊鼻,浑身大汗的庖丁,正手忙脚乱地把成堆的谷子、麦子、糟糠、麸皮、菜叶、草根一筐又一筐倒将进去,一壁厢调和盐酢,一壁厢用大铜斗使劲地搅和着,不一会,馥郁的饭香,便弥漫了整个王城。

“王家气派,王家气派啊!”

几个老士子相顾感慨,似乎都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阿吉却也没觉得怎样了不起,歪着脑袋,忽地想到个问题:

“呃,几位先生既然读书明礼,该当知道这次天子伐秦,到底带多少兵马罢?”

几个士子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开口。

他们当然都知道,宗周六师,成周八师,军万二千五百人。

可他们再食古不化,也知道仅剩下两三个小采邑的周天子,是断乎没有十四个军的兵力的,否则也不会募兵募到更夫乞丐之辈了。

呜呜~~~武库方向,忽地一阵号角齐鸣。

“来了来了,问什么问,你不能自己看么?”

一个总角孩童一面跑,一面没好气地瞪了这些大人们几眼。

来了,鲁侯将下军,西周公将上军,车马步卒,少说也有三五百乘,两三千人。

周天子亲将中军,高轩朱轮,金甲曲纛,前呼后拥,仪仗雍容,虽说高轩有些破损,朱轮有些黯淡,金甲似乎是铜的,曲纛似乎是补的,自己年纪也颇高迈了些,不时要倚轼喘上那么几喘,但左有枹鼓,右有斧钺,顾盼之间,凛凛生威,圈里圈外,去与不去,那些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们,都情不自禁地奋臂欢呼起来:

“天子万年!天子万年!”

享台对面的高台上,丝竹鼓乐齐鸣,八佾舞者,翩翩而起。

“周颂,周颂!”

虽说那些从茶坊酒肆临时充数来的乐手习惯了郑缶卫筝,奏起周家这些颇有几百载年头的编钟编磬、笙管竽埙来,总不免几分荒腔走板,卿大夫士们还是一下辨出,和着节拍,忘情地唱出声来: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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