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 (第1/4页)

口半点,偶尔沾上,也是瞬即如散珠搬无声滑落。

两个胡卒不约而同地勒住马:

“老家伙,你要作死么?”

寒光忽地一闪,血光开处,老李裁缝右手三根手指已齐刷刷斩断,跌落在雪地里。

“爹!”小李保正惊叫一声,急忙抢过去包扎。

老李裁缝脸色惨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挺立着,左手剪刀湛如秋水,竟没沾上半点血迹。

“你、你……”

两个胡卒面面相觑,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

老李裁缝使足平声力气,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来:

“你们这些胡人现在总该知道,我们汉人是从来不说瞎话的了罢。”

“爹,你这又何苦啊。”

土屋里昏暗的灯光下,小李裁缝心疼地捧着爹爹那只断了三根手指,被染血的破衣襟包裹着的右手。

“郑家神锤,李氏飞针,当年号称边城双绝,都没了,都没了。”

老人喃喃着,筋骨嶙峋的左手,不住抚着桌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剪刀。

“爹,孩儿我想过了,从明儿个起我不串村了,我留家里,跟您老人家学裁缝。”

老人混浊朦胧的眼神忽地变得明亮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儿子,没说话,只用包着衣襟的右手,使劲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李哥哥真没出息,哼,我才不学裁缝,我要学弓箭,学武艺,练得高高壮壮,给爹爹报仇,给郑三哥哥和李爷爷报仇,杀尽那些胡人!”

对门二婶家的茅屋里,狗剩隔着不住被寒风卷起的破草帘子,不错眼珠地望着李家这边,紧握着小拳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着。

………【(四)】………

“嗯嗯,你看,这衣领处的走线,不是这样的走法,你这浑小子,教了这许多遍,怎么就是不长记性。wWw.23uS.coM”

昏暗的油灯下,老李裁缝捧着少了三根手指的右手,唠唠叨叨地指点着正倚在旧木桌上飞针走线的儿子。

小李保正粗大的手指捻着根细细的钢针,虽是春寒料峭的当儿,脸上额上,却已挂满了汗珠。

老李裁缝叹了口气:

“唉,歇歇罢,你也坐了几个时辰了,世道恶,生意不好,白天你还得去找短工贴补,日子长了,身子骨怎么熬得住!”

小李保正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一面往门口走,一面揉着发酸的腰眼:

“好的,爹,您歇着,我去拣些干粪柴禾,烧锅热水,也好烫烫脚,暖和暖和。”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老李裁缝一直紧绷的脸色慢慢舒展开了:

“这浑小子,玉不琢不成器,照这光景,用不了多久,咱这李氏飞针可就后继有人了。”

望着想着,想着望着,他的脸色忽又阴沉下来:又学裁缝,又打短工,又要当保正敷衍那些可恶的胡卒,儿子原本健壮的身子骨,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哪怕弄些猪油,熬碗汤给孩子补补,也是好的啊!”他望了望墙角边那几个空空如也的坛坛罐罐,脸色更阴沉了:“这些该死的胡儿,有点好的,都让他们给搜刮走了,唉!”

边城的天气向来便是如此,虽说是初春了,地上的积雪并没有化,城外的早梅也并没有开。

“哼,自从那些穿羊皮的来,这老天,也更欺负咱们汉人了!”

老李裁缝笼着又多了几个补丁的宽袍大袖,眯着混浊的老眼,站在城里孙家当铺的破门槛边上,一面嘟囔,一面仔细数着手里的几个大钱。

孙掌柜的坐在土坯垒成的高柜台后面,把玩着一个沉甸甸的顶箍:

“我说老李啊,你别怨我多嘴啊,这银顶箍可是你祖上传下来的信物,你李氏飞针,在这方圆几百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咋的,也不该拿来当罢?”

老李裁缝苦涩地笑了笑:

“这东西再宝贝,也没孩子的身子骨宝贝罢?你大侄子白天短工,晚上学徒,又要支应兔崽子们的保正差事,就算铁打的也撑不住啊,做爹的割不起肉,总该对付几两猪油,润润孩子的肠子肚子罢。”

孙掌柜诧异地“咦”了一声:

“你那小子,不会吧?他前些日子在城关赁了间房,给那些胡儿的女眷们缝羊皮帽子羊皮袄,听说得了不少番钱呢!怎么着?你当爹的不知道?这孩子,可是老街老邻,从小夸到大的孝顺孩子啊,怎么……”

他说着话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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