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部分 (第1/4页)

通往洛邑王城的大道上,头插缤纷羽饰、身着五彩皮铠的英挺少年们,在路边田头无数少女炽烈目光的追逐下,簇拥这郑伯的大纛戎辂,一路铿锵地走远了。

“说起来,主公已经十年没上洛了,唉!”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采薇的中年妇人凝望着远去的旌旗车骑,依稀留存几分余韵的眉宇间不觉透出说不出的寂寥来:“当年,主公第一次上洛时候,子都大人也是这般打扮罢?那模样,那神态,啧啧!”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叔于狩,……”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哼着歌儿,一崩一跳地跑近:“娘,我头上的花好看不?”

“就知道好看好看,也不瞅瞅你多大了都,还疯疯癫癫的!”中年妇人的神色登时变得庄重:“你瞧瞧,你瞧瞧,好样儿不学,只晓得跟人去学这些无聊小曲儿,大叔大叔,你小孩子家,知道谁是大叔么?娘跟你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人家才不管他好人歹人呢,”少女小嘴一扁:“人家只知道,这大叔从前可是咱郑国第一帅哥……”

“胡说!”中年妇人的脸一下胀得通红:“听好了,当年郑国第一帅哥是子都,子都!‘不见子都之狡,无目也’,听过么?听过么?”

少女吓得一哆嗦,手里山花险些儿掉在地上:

“子都就子都好客,娘你干嘛这样吓人家!听说子都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少女急忙拽住娘的衣袖,不住摇晃着:“娘莫气,娘莫气啊,人家生下来时候他们就都已经死了,人家哪能知道谁好谁不好,谁帅谁不帅么。”

“是了,是娘不好,唉,说好了一块儿给你三姑扫墓的,怎么又……”中年妇人如梦初醒般拍拍脑门,一把揽住女儿盈盈一握的腰枝:“说来怪羞人的,当年啊,也是在这山坡上,娘和你三姑为了争子都帅还是大叔帅,吵了个不可开交呢。”

“真的?那爹爹呢,爹爹也在么?”

“哦,在的在的,那时候你爹爹啊,就骑在那边那棵树上……”

山坡的另一面,武姜夫人的駋车轧轧驶进了山坳。

“你们就等在这儿罢,老身想一个人和儿子好好说会儿话。”

大叔的封墓高耸入云,当年公子吕手植的小槐,已长到合抱粗了。

“寤生老了,子封也死了,儿啊,黄泉下冷么……”

武姜夫人一边唠叨,一边颤颤巍巍摸索着走近墓前。忽地,她脚步凝住了。

墓前供着一盂麦饭,一樽浊酒,酒饭的后面,坐着一位老妇,和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

“你们……”

“老妇人是颖考叔的娘,这是老妇人的干儿子暇叔盈。我们娘儿俩给小儿颖考叔上坟,特意绕过来看看大叔的。”

武姜夫人浑浊的眼神中流淌出一股暖意:

“知道知道,小儿不肖,对不住,对不住你们了,难得,难得啊!”

她蹭到墓前,哆哆嗦嗦地摆开祭品,口中不住喃喃着:

“娘害了儿,娘害了儿啊!”

“夫人莫这样,”颖考叔老娘上前扶住:“做娘的谁不是为了儿子长进?便有什么不是,儿子也不会怪罪的,大叔不是向来孝顺懂事么?来,坐着歇会儿罢。”

暇叔盈急忙在草地上铺好坐席,礼数甚是恭谨:

“干娘,孩儿去备车,先君夫人,您多保重。”

“老身这两个儿啊,唉!”铺好的草席上,武姜夫人一面擦眼泪,一面紧攥着颖考叔老娘的手:“你儿子就不同了,又孝顺又……可惜,可惜啊!不过这样想来,你这个做娘的,该没什么好悔的了罢?”

“怎么不悔,怎么不悔啊!”颖考叔老娘的眼圈也红了:“小儿从来不图升官发财什么的,就想着靠自己一身力气,给老身挣辆车,好带老身回乡尝尝新鲜的麦饭,到处走走看看,结果,唉!老身老而不死,想什么不好,为啥偏偏想坐车,想尝家乡的麦饭啊!”

太阳透过树荫的缝隙,淡淡地洒在两位老妇满头白发上。

“不说了不说了,老妇人好歹还有个孝顺干儿子,知足了!夫人您也一样啊,手心手背,主公也是您身上的肉,您可别再想不开了。”

武姜夫人擦干眼泪,凄然一笑:

“老身这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只是,唉!”

“只是什么?”

武姜夫人沉默着,直到上车,下山,再也不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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