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部分 (第1/4页)

“我不是……哎唷,我的腰啊!”

司马相如一面往起爬,一面龇牙咧嘴地揉着腰眼,显然摔得够戗。卫青余怒未息,一双手僵在北风里,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哎,你们俩在这里作甚?害得我到处找。”司马迁乘了辆轻车,在雪地里疾驰而来:“明日匈奴使者来访,郎中全部当值,连愚兄都不能例外,长卿,你一向稳重,今天却如何这般模样?”

“我、唉、我这就起来,”司马相如握住司马迁伸出的手臂,作势欲起,不料腰间一阵剧痛,又一**坐在雪地上:“长卿兄,我明天怕是不行了我。”

“这怎么成?到时候郎中令要点卯的……”司马迁在雪地里搓着手踱了两圈,忽然眼睛一亮:“卫青,你顶长卿的卯罢!”

“我、我不成,我……”

卫青显然吃了一惊,不知怎样作答才好。司马迁一笑:

“平阳侯那里我去分说,郎中令只计人头,就算看出破绽也不算什么,你一表人才,说不定弄假成真,倒是件大大的好事呢,再说,你不想帮长卿么?”

“我听哥哥的就是,”卫青一面应,一面又狠狠瞪了司马相如一眼:“却不是想帮这个花心没出息的家伙!”

一连几日司马相如便在司马迁家里,由他的夫人照顾着养伤。头一天司马迁下值回来,笑着说卫青赌咒发誓“再也不想见司马相如那个混蛋”,可第二天卫青就拎着对山鸡上门了,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

但接下来几日他的脸色越来越好,据说郎中令对他很看重,平阳侯也有意成全他,让他真的补个郎中当。

司马相如的伤并不重,照医生的说法,已经不碍事,可以正常劳作了;不过司马迁和卫青怕他吃不消八小时执戟侍立的辛苦,硬逼他接茬歇息,眼见得匈奴使者就要启程回国,他也没上过一天值。

这一天,天色很好,阳光也很好,枝头上的残雪,也泛着晶莹喜人的光华。

司马相如盘膝坐在案前,轻抚着桌案,仿佛在抚姜儿那张七弦琴。虽然无琴无弦,但他知道,自己已能自如地弹奏《流水》了。

“说来好些日子都没见姜儿了呢。”

他正盘算着今晚去绿波廊,给姜儿一个惊喜,却见卫青满头大汗撞进府门来,一脸的气急败坏:

“不、不好了,要、要跟匈奴和和和亲呢……”

“怎么说话呢!”司马相如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立战功,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希望大汉跟匈奴不和亲,整天兵戎相见吧?”

“你这白痴!我跟你说,这次要嫁的公主不是皇帝的亲女儿……”

司马相如不以为然地一笑:自高祖爷登基,和亲也和了许多回了,哪一回送去的不是假冒公主的民女?不是皇帝女儿毫不出奇,倘真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倒是件大大的奇事了。

卫青急得连连跺脚,憋了半晌,终于嚷出一句:

“这次被选了去的人不是别人,是姜儿啊!”

“砰!”

司马相如颓然坐倒,一双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捶在案上。

黄昏。绿波廊。

琴声悠悠,酒香溢溢,一切仿佛都和平常一样,可店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伙计,没有客人,只有帘子里习琴的两人,和店堂里自斟自饮喝着闷酒的卫青了。

今天关张,因为这是姜儿姑娘在绿波廊的最后一天,也是绿波廊的最后一天了。

伙计们早已回家,姜儿叔父也醉醺醺地走了,偌大铺子里,只剩得他们三个人。

“很好,姐姐会的曲子,你已经都学会了,本来姐姐还想听你给自己写的诗赋谱曲,让你教姐姐唱呢,现在……”姜儿眼圈红红的,不知已哭了多久,纤手一抬,轻轻把那张琴推到司马相如面前:“这张琴是娘留给我的,叫‘绿绮’,上面还刻了有字,姐姐也不认识,就留给弟弟,做个纪念吧。”

司马相如低头不答,泪珠一颗又一颗,滴在绿绮琴面上。

姜儿撑起身,转过帘子,走到卫青身边,捧出个布包来:

“青弟,你的袍子姐姐给补好了,本来还想抽空给你做件新的,可……青弟要早些娶个好媳妇,好、好……”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卫青铁青着脸,不动,也不说话。

“啪!”

一只陶碗被他右手捏得粉碎,碗茬刺破虎口,鲜血沁出,浸红了姜儿新补的袍子。

长安城外,灞桥。

毡车,汉节,仪卫赫赫,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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