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部分 (第1/4页)

小棋摔下电话,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可她还是抢在上班前,收拾好老威需用的一切。天已有些热,该准备件短袖儿了。

她打算一下班就去猎管办求情,现在,就让那个屡教不改的冤家受点儿洋罪吧。

“回家再跟你算帐,哼。”

她没想到,老威回家居然比她还早,不但早,而且衣服裤子,鞋子袜子,一样都没有丢。更出奇的,他竟是被猎管办老朱亲自开车送回来的。

当然不是老莫出钱赎他:老莫只赎了鼠仔而已。

反正不管怎样,出来就是好的。

“你洗个澡歇歇,晚饭我做。”

小棋一腔怒火灰飞烟灭,用手背轻轻推着老威肩头。

老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才“嗯”了一声,却僵在旧沙发里没有动。

“爱洗不洗,晚上吃方便面!”

小棋本已横下的一双杏眼,终于又不耐烦地竖了起来。

第二天老威起了个大早,打算早些买齐材料,早些出摊,可刚一出门,就得到一个噩耗:昨夜市容整顿,他寄放在别人那里的盒饭摊差不多全部行头,被“有关方面”一卡车拉了个无影无踪。

天灰蓝灰蓝的,风不吹,树不摇,鸟儿也不叫。

他的眼神如天色般黯淡了许久,忽然,又一下子变得清澈了。

“风不吹,树不摇,鸟儿也不叫……”

他忽地扯开破锣嗓子,唱起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儿歌来。

回到家门口时已差不多四点半,该赶紧做饭,小棋也该快下班了。

家门口停了辆电单车,车边靠着个二十三、四岁的陌生男人,背着个黑帆布包,戴了副黑框眼镜。

“安瑞秋,《三周刊》记者。”

老威横一眼对方递到眼前的右手和名片,淡淡道:

“进来吧,不过我也许会让你失望。”

“据我的了解你们家三代出了三个有名猎人?”

安瑞秋折腾半晌话筒和录音笔,终于发问道。

“四个。”老威不紧不慢的声音:“我奶奶也是有名猎人,她用一根棒槌打死过一只狼仔。”

安瑞秋眼镜片后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语气也不由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据不完全统计,你们一家三代,近90年打猎生涯,共打死猛兽41只,猛禽29头,大小食草动物3300余只,大小飞禽……”

老威垂下眼皮不说话了:他们做猎人的可不兴扳着指头数这些。

“然而,然而……”安瑞秋见他不说话,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然而了半天,陡地提高了语气:“当初和你们家族一样,以杀戮动物为快事的猎人,在这座城市里有上百个,但他们早就迷途知返,结束了这种让人感到痛心的罪恶生涯,只有你,仍不肯放下猎枪,洗净你那双沾满动物鲜血的手,我和我的读者都非常感兴趣,究竟是怎样的心态,才促使你在这样一条不归路上一条黑走下去的?”

他说完这些,将椅子向后挪了两尺,镜片后的小眼睛勇敢地直视,等待对方意料中的雷霆震怒。

“喝水。”老威的眸子精光四射,表情和语气却平静如杯中凉白开:“我是个老粗,看书少得可怜,不过我老婆是大学生,常把书借回家来看。记得有一回,她拿回本旧书,指着上面的图片问我,‘老威你看,这书上说,五几年时候,我们这城四周山上,有几万头野兔呢’;听我爸爸、我奶奶讲故事,那时候应该还不止。你不晓得,两岁大的兔子就能抱窝,一对野兔一年怀两胎,下十来个仔是常事,照这样算,这么多年,应该有多少兔子?”

安瑞秋抱着个手机,紧张地掐算着野兔总数,老威不等他,自顾自说下去:

“从那时候到现在,算上半路出家的,我们城一共有几个猎人?一个猎人一辈子能打几只野兔?你算算看,死在猎枪底下的兔子一共才几头啊,那么我问你,野兔呢?”

安瑞秋的手指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野兔哪儿去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长大以后见过野兔。

“这……”

“再说大家伙。这30年来,不说我们城,就是全省,猎人打死的野狼也不超过10头,可现在除了动物园,哪里也看不到狼了,你是记者,文化人,你倒讲讲看,到底是我们猎人祸害动物,还是别的什么?”

“那……”

“再扯远一点。我们这里往早了数,不晓得多少代,都有好多猎户,他们打黄羊、打野兔、打老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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