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部分 (第1/4页)

老和尚笑呵呵道:“身在俗世,一副皮囊丢在此生而已。众生自有众生福,众生自有众生苦……”

纳兰右慈猛然站起身,怒喝道:“大伯!”

老和尚凝视着那盆炭火,眼神恍惚。

纳兰右慈愤愤道:“曹长卿暗中联系南朝遗老,甚至连王遂和顾剑棠都被他说动,许诺西楚成事之后,准许王遂复国东越,允诺顾剑棠成为天下第一人,而不仅仅是那个徐骁吃剩下不要的离阳大柱国,一旦平定中原和吞并北莽,更答应西楚姜氏只存一世,然后姜姒禅让,换由顾氏子弟做皇帝。这就是曹长卿心中既定的春秋大收官!”

老和尚喟叹道:“众生大苦啊。”

纳兰右慈站在台阶上,抿起嘴唇,眼神阴沉。

老僧已经不再称呼这位昔年家族内的晚辈为先生,而是直截了当问道:“你这么逼着徐凤年跟朝廷对立,逼着中原视北凉为仇寇,是在为燕敕王赵炳还是世子赵铸谋划?”

纳兰右慈脸色冷硬,沉声道:“只要将来北莽丧失南下的国力,手握雄兵的徐家不容于离阳,形同藩镇割据的北凉不容于天下,是大势所趋,兔死狗烹一事,换成任何一个人当皇帝,都会做,别说是当今天子赵篆,就是我纳兰右慈辅弼的赵铸登基称帝,哪怕他和徐凤年自幼便是相交莫逆的换命兄弟,到时候只要徐凤年还是北凉王,北凉的处境,一样不会有丝毫改观,说不定比这二十年还要更差。如今离阳拿北凉铁骑没办法,不意味着五年十年后依旧束手无策。”

法显和尚翻了翻手掌,手心换成手背烤火,“算计得颇为长远,连徐凤年与你那位年轻谋主的交情都算在里头了,但是我问你,兔死狗烹,是做皇帝的道理,那么狗急跳墙,算不算也是道理?”

老和尚不等纳兰右慈说话,继续说道:“这次北凉为何不是出动左右骑军南下中原?偏偏是北凉铁骑的主心骨大雪龙骑军?是这支万人骑军深入腹地?是那年轻藩王意气用事?想要逞徐家的威风,跟中原这个邻居摆阔气?想来不是吧,徐家在西北关外二十年,就跟北莽蛮子打了二十年的死仗,从未觊觎过中原,以前是以后还是。尤其你先前所说暗中依附北凉的二十个家族,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朝廷视野之中,如此说来,北凉何尝不是告诉太安城,此次出兵并非造反?打着靖难旗号是退一步,如此一来又是再退一步,北凉的分寸,一览无遗。现在你纳兰右慈要坏了双方分寸,所作所为,就不怕减少了徐凤年和赵铸的香火情?到时候赵铸图穷匕见,真当徐凤年不会一怒之下,就反了?要知道那时候北莽多半也打残了,中原之鹿死谁手,说不定徐凤年的北凉铁骑已经可以放开手脚一博了……”

老和尚骤然停下言语,缓缓转头,满脸震惊地望向身边那个修长身影,“你……你纳兰右慈是想让徐凤年当皇帝?!”

纳兰右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开始捧腹大笑。

纳兰右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动垂下耳鬓的一缕长发,咬牙切齿道:“李义山的唯一弟子,怎就当不得皇帝了?!”

老和尚低头喃喃道:“疯了,疯了……”

……

当时,等到被人打晕的两淮经略使韩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返回经略使府邸的路途中,这位官至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躺在车厢内,坐起身后靠着车壁怔怔出神。

他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就像当年想不通为何恩师在人才荟萃的张庐里,没有挑选赵右龄殷茂春,只挑了个明显没有宰相器格的王雄贵作为接班人,现在这位被朝廷寄予厚望的韩大人,一样想不明白为何漕运一事已经有了眉目,朝廷那边已经松动,为何那个年轻人就要亲自领兵南下去趟浑水,藩王靖难平叛是义务不假,可如今皇帝还没有凄惨到连一道圣旨都送不出京城的地步啊,你北凉骑军怎么就敢擅自离开辖境?韩林也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交情私谊的节度使蔡楠,为何要自己抽身而退,得以安然远离这场足以让仕途夭折的滔天风波,而不是把自己拖下水一起遭殃。

只有等到这一刻,在京城官场步步高升的韩林才明白一件事,读书人不管学问多寡,和那帮沙场武人终究不是一路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韩林掀起车帘子望着外头的白茫茫积雪,透体生寒。

对蔡楠有些愧意,对不守规矩的北凉王则有恨意。

韩林想着如果蔡楠这次大难不死,即便担着被朝廷猜忌的风险,也要跟这位顾剑棠旧部大将把酒言欢一番。只是韩林很快有些落寞,在那样声势浩大的铁骑冲杀之下,身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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