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周镜应了一声遵旨,嘴唇微微蠕动,鼓起勇气问道:“殿下刚才说两件事……”

“罢了,你做不好的,我再找人吧。”朱慈烺负手而行,招呼宋弘业道:“你跟我来。”

宋弘业本以为太子要去午睡,又见太子叫自己,心中一喜:太子殿下说赏罚必信,果然是雷厉风行,这就要给我好处了么?一念及此,刚才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

朱慈烺带着宋弘业出了大花园,沿着府中小路曲折散步,权当消食。周镜不敢违抗太子令旨,亲自监督布置,派了心腹紧随太子身后侍卫。太子并不多说,也未往寝宫去,而是又进了另一处园子。

这园子没有池塘,却有一座太湖石垒砌出来的假山,玲珑剔透,盘回迂取的石径贯穿其间。随着石阶攀援其上,假山上还建有一个悬空兀立的八角攒尖顶小亭。小亭没有正脊,只有垂脊,宛如并拢五指作鸟啄状,顶上正中是铜质鎏金的圆球宝顶,光彩夺目。

朱慈烺留下了侍卫,带着宋弘业上了假山,进入亭中,停息观眺,长抒一口气,道:“这园子如何?”

宋弘业作为书吏,多少看过些杂书。固然不能如那些才子一般脱口成章,却也能拽几句文辞,当即吹捧道:“潜邸有南园之精美,又不失北园之雄奇,当是天下名苑,只是寻常人无福领略,倒让外面那些俗园喧嚣起来。”

“这园子即便在南方,也不算是丢人的。”朱慈烺前世没少参观过那些名园,两相对比,也觉得宋弘业说得中肯客观。他伸手拍了拍柱子,激起一层薄灰,也不介意,只是搓着手对宋弘业道:“可惜这园子住不久了。”

——太子是什么意思?

宋弘业心中一惊:又是要兵权,又说潜邸不能久居,难道有问鼎之心么!可这也太急了吧,才十五岁啊……

“我看你是个明白人,也有忠心,便与你直说吧。”朱慈烺目视园中,看都没看宋弘业,完全不知道那个小书吏已经被吓得心惊胆战了。他道:“朝廷中庸碌之辈犹如过江之鲫,如今又有人弹劾秦督孙传庭,殊不知此乃自毁干城!一旦孙传庭不存,北京沦陷也就指日可待了。”

相比有心谋夺皇位,做出一个悲观的预言完全就不算事了。宋弘业这才轻轻抹去额角的汗水,大大松了口气。他道:“殿下无须悲观,想来朝臣中也有明眼人,不会让那些庸臣得逞的。”

朱慈烺摇了摇头:“朝中即便有明眼人,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如今这个国家已经从上烂到了根子上,像李邦华那样的能臣,也失去了锐气。边臣中卢象升、洪承畴之类都算是帅臣,然而死的死,叛的叛,再无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方面之臣。名将如曹文诏、曹变蛟、满桂、何可纲、赵率教……也都身陨。哼,你看看现在那些将军,谁还真把皇帝放在眼里。”

这些话只有皇帝和太子能说,其他任何人说,都免不了一顿大棒。

宋弘业躬身在后,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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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早附凤翼攀龙鳞(三)

“而且,”朱慈烺无奈道,“父皇陛下也已经撑不住了。他总是想一振皇纲,重整乾坤。但是眼里不肯揉沙子,不能容下那些贪庸之臣,以至于现在就连贪庸之臣都没有了。”

宋弘业颇有些难以理解,心中暗道:别说九五至尊的天子了,就是普通老百姓有几个眼里存得了沙子,胸中容得下恶徒的?你自己不也恨贪、庸、懒之徒么?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宋弘业才算明白过来。太子的意思是,贪庸之官好歹还要做事,而现在的大臣非但贪庸,就连事都不做了!

——国家真的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么?

宋弘业兴起一股寒意,第一次感觉亡国之祸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振华。”太子突然称呼起宋弘业的表字,顿时让宋弘业受宠若惊,连忙答应。“你帮我跑一趟,去找国子监司业沈廷扬。跟他说清楚是我想见他,他问什么就答什么,不用隐瞒,就是别太过张扬。”

“卑职遵旨。”宋弘业没想到自己第一个任务竟然这么简单,只是跑腿去召个人来。想那人有名有姓有官职,就算绑也能绑来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去办差了。

宋弘业也不耽搁,干净利落地行礼告退,健步下了假山。

朱慈烺见宋弘业渐渐远去的背影,看得出他脚下生风,心中激荡,心头涌起一丝罕见的满意。作为一个成熟的管理者,朱慈烺并不会对下属苛全责备,更不会不通人情。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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