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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血月烽火(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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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霜镇再往前,就真正进入了烽火岭的地界,唐耀的老巢。这里连绵不绝的山路是不知多少江湖义士的噩梦。

“前面就是排云峡了。”汪鸿驻马山顶,马鞭指着前方山脉间的一条狭长通道说,“烽火岭的咽喉。两边都是绝壁。走过这一段,大约唐耀就使不出什么伎俩了。”

楚涛笑道:“我若是罗昂,定然切断此处,瓮中捉鳖。”

一句话惹得汪鸿无比惊恐:“那我们还来这儿?!”

“就他的胆量?”楚涛嗤笑,“小丁等早已探过路,他正忙着加固营垒,防着我从别处一口扑过去。看来那把火让他惊得不轻。现在,他是希望看到我走进烽火岭,但是永远别出来。放心吧汪叔。”

“可……”

楚涛的脸色突然阴沉:“我等了十二年,是到他该还的时候了。”

低重的声音和紧随其后的一声马鞭脆响如阴云般久久回荡。

排云峡静得让人不敢想象,汪鸿每走一步都心惊胆寒,只是敌人始终没有出现,而前些日子嚣张不已的唐耀也突然消失了踪影。楚涛只顾往前,直走到残阳如血的时刻,一片幽谷中的竹林置于眼前。进竹林的那一刻起,汪鸿恐惧的眼神和竹林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楚涛的命令在他听来有些刺耳:“就在这儿过夜吧!”下属们拾着柴禾搭着帐子忙成一团,期望在天黑前能燃起篝火,楚涛也上前帮一把手,汪鸿则指挥协调。

楚涛却忽然变得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手里捧着的干柴莫名地散落一地。汪鸿关切道:“少主怎么了?这些事我们来做便够了!”这才清醒过来似的,擦去了额角的冷汗,苦笑一声:“没事。”

汪鸿不由分说把他按到一旁的树下坐着,唠叨了一番,叮嘱他小心行事。

他甩了甩不太利索的手,靠着树长吁一口气。十二年前这片竹林里的情景汹涌地闯入他脑海。一生都不敢去回忆,此刻却由不得他: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少年,剑法也不如今日老到,随父亲云游四海。此行似乎非同寻常,父亲让大家在竹林里安营扎寨,却只身一人向烽火岭的深处去。他没别的可做,只在营地读书练剑,数着日子和部下们一起担心着父亲的处境。直到那一天黄昏,父亲略显疲惫的身影出现在竹林深处。他狂喜阵阵,向着父亲飞奔而去。部下们随后迎上。

“爹,您可回来了!”

父亲却不急着同他说话,转向汪鸿:“大家都还好吧?”

“都好。等您吩咐。”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和段家的生意照旧,走水路,绕开天越门。明日就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拍了拍楚涛的肩,递上一张羊皮纸:“涛儿,这张图替我收好。”

“为什么要绕开天越门呢?”

父亲没有多解释,只一笑:“将来我们还会再来。”

但是这一句“将来”,楚涛足足等了十二年。

他只记得当晚鬼哭狼嚎般的风穿林而过,来来回回地,撞击着浓雾围成的墙,却撞不出冰窖一样冷的这方密林。他接过父亲递来的酒袋,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浓烈的酒意烧灼着他的喉咙、胸膛,要把他的灵魂抽干似的。

父亲慈祥的大笑里,他行至溪边——只为洗个脸,让自己清醒。没有月,没有星光,本该明澈的溪水也映不出黑暗中的凶险,扑面的凛冽。冰冷的水几乎冻僵他的手,他的意识,他的心。父亲就在他的身后,一直在那里。他什么也没听到,只在转过头的刹那,瞥见一丝寒光——一根极细的钢丝紧紧缠住了父亲的脖子!

他的父亲当年是何等高手!却竟只瞪着惊恐的眼睛,无助地向前伸着胳膊,似乎想要警告他危险的临近。

“不!”仿若有利器割开了他的胸膛,让他浑身战栗不止。

强烈的痛苦笼着他和他的父亲。

一袭白衣立在父亲的身后,看不清脸,却能看见那双因拼尽全力而发抖的手勒着钢丝,在父亲的脖子上刻下黑色的血痕……

他只记得自己怒火中烧举剑杀过去。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时已经躺在营地的中央,额角还凝结着斑斑血迹,汪鸿和大家关切地围着他。他问父亲怎么了,没人回答他。于是他看到了角落里脸上蒙着白布的尸首。没人发现白衣人的踪影,连脚印也没有,凶器更无从寻找。然而楚原随身带着的逐羽短剑也不见了踪影。

汪鸿告诉他,从那一刻起,如果他不挑起担子,那么父亲的冤屈就永远也不能洗刷了。

于是他甚至来不及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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