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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茅子便安慰紫菀,“娘待极好,平日里都舍不得多使唤,怎么会让在冰水里洗衣服呢。” 紫菀低声哽咽说,“不晓得,我娘最近在给我哥哥议亲。” 香茅子张大嘴巴,“如松哥要议亲啦。”如松就是紫菀的亲哥哥,刘如松。 比紫菀大5岁,如今已经是个将近十六岁的少年。 紫菀点点头,“我娘瞧上棋山山麓程猎户家的闺女,可他家一定要20两银子的彩礼。” “二十两!”香茅子由衷的发出了巨大的感喟。 像棋山这种偏远穷苦的小山村,村民们大多数自给自足,平日的所需也会在集市上进行易物交换,银子对他们来说个稀罕物。 一般人家嫁女儿,有个1-2两银子的彩礼已经是极体面的事情了。 程猎户的女儿开口就要二十两银子的彩礼,在小小香茅子的心里,已经是天文数字一般的巨大了。 “她家女儿怎么这么尊贵,这么大一笔银子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啊。”香茅子感喟。 “还不是因为他家的二郎被黄仙祝选去当了徒弟,都说他家有仙缘,便是连女儿的身价都水涨船高。”这事紫菀天天听他娘念叨,倒是知道的清楚。 “黄仙祝?!就是隔壁黄石镇上的那个道人吗?”香茅子问。 “就是他。”紫菀说。 棋山周围七个村子,只有一个道观,道观里也只有一个黄仙祝、紫菀和香茅子不知道黄仙祝有什么神奇的法术,也没有见过。 但她们从小就知道,但凡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生老病死,都要提着鸡鸭去祷告一番。 如果是有病人,黄仙祝也会用黄表纸画一张符箓,交给人带回来。烧了和酒服下。当然,这个符箓是要另外给钱的,最少十文。 香茅子生病自然只能硬抗,不过早两年他弟弟生病,她后娘便拎着鸡鸭和钱去拜黄仙祝,带回来一张窄窄的灰黄色字条,虔诚的祷告后才烧了给她弟弟服下。果然弟弟便好了。 她后娘逢人便说,是黄仙祝救了她儿子。后来又送了好几回山货时鲜去。 “说,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香茅子低声问紫菀。 “作死啊!”紫菀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左右看看。 仿佛会有隐形的人盯着她们一般,用更低近乎耳语的声音回答,“当然有了。仙人都生活在天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说完还小心的指了指头顶。 香茅子顺着她的手指向上看,只有一望无云碧蓝澄清的天空,看到脖子酸痛眼睛花,也什么都瞅不见。 “什么也没有啊。”香茅子抱怨道。 “自然看不见。仙人都是有障眼法的……”紫菀得意的说,“知道我娘为啥一定要聘程猎户家的闺女?!那是因为他家二郎能入黄仙祝的门下,这说明他有仙缘。 那他妹妹呢?如果她妹妹也带仙缘,将来还不都是咱家的儿郎的?!我娘说了,一定要聘下程家女,这样家族子弟才能脱凡入仙,成为天人。那才是举家升天呢!” 香茅子听着紫菀说的一套套的,不由感喟,“刘婶婶想得真长远。” 紫菀得意的点点头。可她还没得意一炷香,又开始沮丧起来,“程猎户也知道自家的仙缘难得,所以才开了这样的天价。偏我娘一定要聘程家闺女。就只能打主意到我的身上了。” “的身上?”香茅子呆呆的重复,没有听懂。 紫菀神情哀戚,“咱家也就我还能值几两,我娘这几天正四处打听有没有人愿意高价聘闺女的。可凡是出高价聘闺女的,不是傻的憨的,就是残的瘸的。总之,都不是个规正人儿。我这日子,将来指不定怎么苦呢。”说到这里,她不由开始哀恸起来,抱着膝盖哭了出来。 香茅子呆呆的看着朋友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泣,却无言安慰。像她们这样的女孩子,也不过就是家里的一个物件而已,父母要打要卖,旁人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抱紧紫菀的肩膀,用力再用力,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安慰和勇气传递过去。 过了良久,紫菀哭够了。双目红肿,两个人怕回去挨骂。还捡了山溪里的鹅卵石冰了许久,才带着洗好的衣服回家。 因为在山上耽搁久了,香茅子回家忙着生火、暖灶、煮水,贴饼子、煮山菜,最后用刷锅水炖猪食,香茅子一刻不停的忙活着。 可就这样,她爹和后娘回家的时候,她也才刚刚忙完,正在院子里喂鸡。脚边还有一捆没有来得及劈的柴禾。 “今天做什么这么慢?”她后娘狐疑的看着她。 “嗯……”香茅子就应了一声。没有解释。 “娘!香茅子一定又跑出去玩才不干活的!快打她。”她那六岁的弟弟辛茂拿着一条细细的芦苇杆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