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1/4页)

丫鬟急忙去请医生。

一会儿后,医生说,大少奶奶还没到生产的日子,大少奶奶是闹肚子哩。医生开了一些药就走了。

奇怪的是,直到晚上大少奶奶肚子里的疼痛也没减轻。她在床上呻吟,手捂在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医生又一次被叫了去。这个医生是我们家的专用医生,从他往上算起的话,他们家已经有五代人在长官家做专职医生了。医生为木亚做了新的检查,他掐着手指认真地算了半天,最后说,大少奶奶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患上痢疾了。他看起来对自己的判断没有多少自信,不断地掏出听诊器在木亚的肚皮上听诊。我以前玩过听诊器,把听诊器放在肚子上的时候,能听到肚子里的响声,骨碌碌哗啦啦,让我想起下雨的时候很多虫子在泥浆里滚爬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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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医生并没有听出其他新的问题,他只能开出治疗痢疾和一些止痛的药方。

木亚吃了药,就睡着了。

事情是这样的,木亚因为吃多了梅子而闹肚子了。我们那里有句谚语:梅子树下埋死人,意思就是说,梅子不能多吃。一连几天木亚都不能下床,恶心、呕吐,不断需要丫鬟将便盆塞给她,肛门里涌出的是全黄|色的稀水,臭气熏天。木亚被那臭味熏得头晕,麝香被放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可是香味遮不住臭气,香味和臭味夹杂在一起。为了逃避这种难闻的气味,木亚只得不停地更换房间,她虚弱之极,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脸上褐色的孕妇斑更加明显,皮肤泛青,眼睛惺忪地肿胀起来。

木亚大喊着,他要医生,表情痛苦地叫着我哥哥的名字,叫着她的父亲木棉寨主。她把杯子砸在墙上,杯子碎了,碎片溅开在房间,后来我就听到了她的哭声,她坐在便盆上哭泣,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哭声。奴仆们躲在墙角笑:大少奶奶因为痢疾哭了。

木亚患上痢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珍太太那里。

珍太太让人给木亚送了一些药过去,黑色的药粉,包在米黄|色的粗纸里面,散着怪怪的味。珍太太说,还记得去年冬天那个化缘的尼姑吗?她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药,全是寺庙里的人用的,寺庙的东西最干净,这是专门治肚子痛的药。

丫鬟把药熬好了给木亚送过去。丫鬟说,大少奶奶,这是珍太太叫我给您送来的,说是特灵的。木亚从床上爬起来,一仰头就把一碗药喝完了。

后来丫鬟向珍太太传过话来说,大少奶奶吃了珍太太的那些药,肚子不疼了。

珍太太说,难道佛祖还会欺骗我们吗?

这一天早上,我早早地就醒来了,我是被院子里哥哥的咳嗽声吵醒的,以前我总是在黎明的睡梦中被我爹的咳嗽声叫醒,现在轮到被哥哥惊醒了。我听到哥哥狠狠地吐了口痰。夏末的早晨,鸟儿喧闹着,细风从窗子里飞进来,清爽舒服。我在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个懒腰把我的睡眠彻底赶走了,我已经养成了每天早上醒来伸懒腰的习惯,没有这个懒腰,我就不能清醒。伺候我的丫鬟就是通过我伸懒腰的声音来判断我是否起床的。

我洗了脸,去餐厅吃早餐。

今天,餐厅里显得很冷清,只有我和珍太太在,木亚因为虚弱还在睡觉,哥哥出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早餐被端上来之前,我和珍太太分坐在餐桌两边,餐桌很大,上面摆着丫鬟刚从后花园采来的花朵,花上还带着露水。

餐厅是个圆形的屋子,里面摆着一张圆的餐桌,平常吃饭的时候,我爹和珍太太坐在餐桌对着餐厅门的位置上,我和哥哥则分别坐在他们两边,通常是哥哥挨着我爹,而我坐在珍太太这一边。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椅子,我们从来不会乱坐椅子,这是珍太太规定的,珍太太说那些有身份的人都是这样的,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好区别,我们每人的椅子上都有颜色各异的软和垫子,我爹的垫子是蓝色的,珍太太的垫子是紫色的,而我和哥哥分别是白色和黑色的。夏天不用垫子的时候,我们就把软和的垫子换成单垫。

早餐上来了,粥和包子装在洁白的瓷盘里。这些瓷盘是我们专程从另外一个地方买来的,是专门定做的,每个盘子上都刻着我们家的姓氏。和其他有钱人不同的是,我们更喜欢简单而实用的餐具。

珍太太把她从首都带回来的留声机打开了,我们吃饭的时候留声机在唱歌。留声机传出来的歌声怪怪的,那些唱歌的人都像被捏着嗓子一样。我抬头看看坐在桌子那边的珍太太,今天她坐在我爹的位子上,脸上恢复了红晕,神色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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