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页)

老四海真想告诉他,这玩意儿只花了一百五,但他担心老头子当场吐了血,最终也没敢说出真相来。老四海清楚,在古玩界,自己的幸运遭遇叫做捡漏,小贩的糊涂叫打眼。本以为弄了个假玩意却换成了真的,这叫弄拙成巧,怎么想都是美滋滋的。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老四海揣着一刀平五千和鉴定证书,哼着小调回宾馆了。

路上,老四海觉得每个路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快到宾馆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回家奔丧时,在长途车上有个老头曾经说过:“小伙子,好好混,这就是好运的开始。”

十几年了,这句话终于应验了。

我们的阿波丸(1)

西安是一条时空隧道,在这里五百年的历史只是一条小胡同的变迁,千年的沧桑不过是街道名称的转换。

老四海在西安整整逗留了一个星期,除了那枚一刀平五千之外,便再无收获了,好在老四海并不缺钱花,也不指望天上总是掉下馅饼来。

古玩市场是不敢再去了。是啊,万一小贩明白了真相,保证会与他拼命的。老四海便转向南城区,在碑林、钟鼓楼附近体察民情,探古寻幽。

有一次他竟然转悠到未央区,在汉武帝未央宫的遗址上睡了一夜。虽然第二天感冒了,但老四海却在梦中与汉宫的苗条美女们缠绵了一夜。

西安的生活充满了悠闲自得,老四海既感受不到香港回归的歇斯底里,也察觉不出亚洲金融危机丝毫的不良影响。对于普通西安人来说,这些重大事件都是天上的变故,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之间的荒诞游戏。人们依旧在遛鸟、吃泡馍、下象棋、琢磨着邻家的婆姨们。老四海曾经设想过,将来如果真的做了海外华人的话,回国后就把家安在西安,如果再能找个西安老婆,那就太完美了。当然这都是梦想,是后话,他现在的任务是把老家的事尽快打点清楚,然后尽快地跑到越南去。但这一切都需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实现,手里没有个几百万是去不成东南亚的。

西安也是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城市,老四海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考,他在思考未来的方向,思考新的射雕方案。

老四海认为,骗局如股市,基本面是不能事先计划的,投资者只能在技术面上做文章。但对基本面一定要有深刻的认识,否则基本面跳了水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把这个概念引申到其他领域,那就是骗什么人最安全,骗什么人最容易,骗什么人最有成就感的问题。这就是老四海一直成功的经验,战术上要蔑视对手,战略上要重视对手,事事与他人相悖,则事半功倍。

其实西安也有不少值得下手的项目,比如老四海曾经想过要把大雁塔卖给广东的暴发户,或者把钟鼓楼出租给某夜总会。但一来老四海的作案动机并不迫切。二来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同样的手法一般不使用第二次。出卖或出租古迹,基本上就是出卖烂尾楼的盗版,没什么意思,他也没那个兴趣。当然老四海还有第三个原因,他心里清楚,自己在海口落海的原因是那事玩儿得是太悬了,险一些就踏上了黄泉路。他琢磨着,坑骗黑老大固然风光无限,但这些家伙大多心毒手狠,爪牙锋利。是啊,射雕虽然光彩,但危险性太高了,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雕急了同样会抓走你的孩子。要是能射只乌鸦或者野鸡,那就太好了,肉质肥美,而且还伤不着人,两全其美!这是老四海第一次考虑射鸡的问题,他已经三十二岁了,这个年龄正是怕死的开始。

碑林博物馆的周围有许多象棋摊儿,有些摊位是江湖骗子摆设的骗钱残棋,也有不少捉对儿撕杀的棋迷。老四海闲着没事,经常去观摩,偶尔还会支应几招儿。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但中国的君子几十年前就灭绝了。

有一天老四海终于碰上高手了,那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一身对襟裤褂,非常的精神。老者让他想起当年在白云观碰上的老头,就是让他膜拜自己的人。不知为什么,老四海觉得他们之间有些联系。

老者棋艺高超,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几个棋迷先后兵败如山倒,叫苦不迭。老四海私下里埋怨他们走棋的路数不对,众人情急无奈之下,干脆把老四海推了上去。其实老四海的棋艺也是稀松二五眼,但他凭空背下过好几个经典的棋谱,于是照猫画虎、生搬硬套,往往从一个棋谱里生生地就跳到另一个谱子里去了。老者从没见过这种不讲理的棋路,被唬得手忙脚乱,差一点就要输给这个后生了。幸亏老者是有些真功夫的,他在残棋阶段怒发神威,活活地把老四海的士象破掉,他只得投子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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