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1/4页)

一到阳台,菜仁就急切地问:“是不是病人欺负你啦?我早就说过,咱不干了行不行?咱们穷可也犯不着受窝囊气……”他还要说什么,但方惠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眼睁睁地就成了泪人。菜仁双手扶着阳台的栏杆,叹息着望着夜空,背影里写满了悲怆。

老四海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先递给方惠一张餐巾纸,然后道:“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惠照哭不误,菜仁挥着手道:“不用问我都清楚。”他转身拉住方惠:“我问你,是病人还是家属?”

方惠垂着头道:“是病人,是个老太太。”

“这回是因为什么?”

“老太太把腿摔断了,我一直照顾她,三天没睡了。”

“三天没睡?”老四海心道:使唤农奴也不能不让人家睡觉啊。

生与死(7)

“是三天,干我们这行的都这样,本来也没什么。”方惠似乎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抹干眼泪道。“八点多的时候,老太太睡着了,我就趴在她的床边眯了一会儿。”

“后来呢?”菜仁问。

“后来老太太醒了就拿拐棍打我,说她不是花钱来请我睡觉的。我气不过就跑回来了。”方惠使劲在脸上揉搓了几把,然后竟整理了几下衣衫,似乎是整装待发了。

“你还去呀?”菜仁几乎是怒吼了。

“你叫什么?方竹已经睡了。”说着,方惠果然走回室内,拿了几样东西,之后便转进了卫生间。

老四海从水声中判断,方惠应该是在洗脸。他好奇地问:“三天不让人睡觉?这老太太是不是把心也摔坏了。”

“这样的人,每个月都能碰上几个,一点人心都没有。没办法,我老婆是下岗下怕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听。”菜仁在额头狠狠抓了几把,似乎要把头皮整个揭下来。

老四海试探着走到卫生间门口,小声道:“嫂子,这样的人不伺候也罢。”

方惠在里面说:“我已经伺候她三天了,不回去就白干了。弄不好医院还要罚款呢,里外的损失,谁受得了?”

老四海想了想,然后从口袋里把师兄那一万块钱拿了出来。此时方惠正好走出门,老四海便举着钱道:“嫂子,有个朋友欠我的钱,今天刚还给我。您和我菜大哥先拿着用吧。”

方惠惊恐地说:“四海,这怎么行啊?你没家没业的,挣几个钱不容易。”

“容易,容易,我挣钱挺容易的。”老四海道。

“胡说!谁挣钱容易啊?”这话是菜仁说的,他已经站到老四海身后了,听那语气,似乎很是气愤。

老四海照自己的肋骨上拍了几把,笑道:“我不缺钱花,我有。你们家里不宽裕就先用着,咱们是什么关系?菜大哥救过我一条命啊。”

菜仁一把按住老四海的手:“我救你,可不是为了今天向你借钱。我这辈子从来没向别人借过钱。”

方惠也道:“你大哥说得没错。四海呀,我们知道你手里有钱,你没钱你能捐建学校吗?可就是你再有钱,我们也不能拿。”

“这是借,将来你们有了钱再还给我。”老四海的调门已经提上来了,内容却退了一步。

“借了别人的钱,心里就得老惦记着,睡觉都不痛快。”菜仁坚毅地盯着老四海的眼睛。“张扬比你有钱吧?我从海南回来的时候,他托人给我送来五万块。我不要,怎么拿来的又怎么拿走了。”

“他是暴发户,咱们是生死弟兄。”老四海道。

“我一样救过他。他有钱了,可在我面前他牛不起来。”菜仁哼了一声。“如果当时我拿了他的钱,我就比他低一头了。”

老四海都快哭出来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两口子,心安理得的钱却不要!

方惠也一个劲点头:“四海呀,我们两口子一辈子都没向人借过钱,我们心里踏实。那什么,你们俩先聊着,我还得照顾那死老太太去。”

说完,方惠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老四海捧着那一万块钱,颇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

菜仁拉他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兄弟,你这份心我领了。哥哥我现在有劳动能力,我天天给人家做饭,干完活儿就是钱,拿着那份钱心里多踏实啊!”

老四海笑道:“我在北京住过几年,我觉得北京到处都是混吃等死的主儿,你们北京人挺没出息的。”

菜仁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赞许地说:“没错,北京人就是懒,可这一千多万人里总得有几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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