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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下的探戈 作者:hopezhb

梧桐树下的探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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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真纳吉在他家碉楼的院子前洗他那辆吉普车,兰天白云下,他的脸显得有些严肃,他喜欢摆弄他的吉普,他不喜欢穿藏袍,而是穿运动装和运动鞋,这让他的父亲很生气,他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他认为男人应该穿着马靴在马背上生老病死,马才是男人终身的伴侣,他摇着他的转经筒对着天上游走的云彩嘟囔着自己的不满。丹真的妻子卓玛正在把炉子里的灰捅掉,她的衣裙在炉边婆娑拂过。丹真的父亲一点也不满意儿媳妇,媳妇把碉楼的二层用来做客房,每天接待一些过往的客人,老丹真觉得一个女人家每天这样和陌生人来来往往打交道有失体统。丹真家一楼的客厅是那样温暖,木墙壁上挂着一大幅彩缎装裱的唐卡,左右两面墙上挂了一头牦牛的头骨和一匹马的头骨,陈一凡坐在客厅木沙发很软和的坐垫上,她看着卓玛忙进忙出,她喝着卓玛刚给她倒的奶茶,卓玛的手被冻得很红,他们家用的水是从门前清澈的河水里泵起来的,那河水是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冷得刺骨。丹真的吉普是花了5000元钱在一个朋友那儿买的,朋友在城市里做生意,专门倒买旧车。卓玛有三个儿子,儿子们脸上都有两块高原红,亮亮的眼睛,长长的鼻涕,干净的红领巾,三个男孩样子长得一个模样,就是个子有点区别。看见有车路过,三兄弟就排成一排,把手举得高高地,头仰着,身子笔直对着汽车行少先队队礼,这对于他们是每天的一个很重要的仪式。丹真家的二楼客房里全是席梦思床垫,那床垫也是丹真从在城市里做生意的朋友那儿买来的,丹真很得意。陈一凡在丹真家的席梦思上睡觉,这床垫到处都是变形的弹簧咯着她的身体的各个部位,其实等于就是在铁丝上睡觉。

丹真问陈一凡要去哪里?陈一凡说我要去草甸子那边,丹真指着身后的山说翻过这些山就到了大雪山了,大雪山旁边有一个很大的草甸子。于是丹真把陈一凡的牛津包扔到车里,发动吉普上路了。三个儿子站成一溜站在路边挺着胸,昂着头,手举在头上行少先队队礼,丹真对他们挥了挥手,他们并没有离开,一直到车都开出很远了,陈一凡还看见他们对着吉普车行队礼。

汽车一直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上颠来复去,车子太旧,玻璃窗也没有密闭胶圈,透进来的风使陈一凡感到寒冷,她把脖子缩进防寒服的领子里。窗外满眼的绿色,成片的高山牧场,草绿得毛茸茸的像地毯,星星点点黑色的牦牛在绿色地毯上游动。车过了山垭口,眼前陡然出现一座明镜似的雪山,如同仙景,这让她好惊讶,她曾经梦见过一座雪山,对了,她梦里来过这里,就是这雪山,她还梦见过一个大草甸子,草甸子四周被雪山围住,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车子继续在云海上翻覆,腾云驾雾般地飞驰。天边的云彩变幻着各种的颜色,越靠近雪山,她越感到寒冷。

车子到了一个寨子停下,丹真说到了,前面没有路了,车子不能再往前走了,说着把陈一凡的牛津包拎出来扔给她,然后就跟一个高大丰满的藏族女人走了,那女人的脸黝黑,鼻子又高又硬,像是美容院的石膏造型。

一个老喇嘛一动不动地坐在寨子门口,脸上刀刻一样的皱纹非常凝固。陈一凡走上去问他这里就是大草甸子吗?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朝着雪山那边画了个圆,脸露出孩子般童真的笑容,嘴角一道白色涎水往下滑落。

陈一凡穿过寨子,雪山包围着寨子,这里的空气那么干净透明,干净得让人想永远地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直到不能呼吸为止。陈一凡背着包往前走,她走出了寨子,漫无目的,她只是闻着草地的芳香朝前走路,于是她就看见了远处出现好大的一片绿色,那是一个大草甸子。

大草甸子在雪山的环抱之中,庄严而又静谧,空气中夹杂着浓浓地草香,马儿和牦牛在静静地吃草。陈一凡放下背包,欣赏着眼前的景色,一条小溪在草甸子中央蜿蜒地流淌,绿色的草甸子像温暖的地毯,草甸子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斑斓的颜色使草甸子如同一位盛装的少女,雪山看上去像寨子门前那个慈祥的老人,眯缝着眼睛微笑着宽厚地望着面前这少女般的草甸子。陈一凡打开包取出相机,她寻找了一个最佳的角度把相机架好,然后换上艾萨萨姨妈给她缝的黑底黄|色菊花的布拉吉,束上白色的皮带,穿上带来的浅黄|色的有袢的小圆头方口皮鞋,鞋的足尖部位也缀有三朵黄|色的小菊花。然后陈一凡静静地躺在草甸子上,她看见不远处的那头牦牛盯着她看,眼神安详。陈一凡把双手枕在脑后,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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