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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喊得撕心裂肺,奈何传入耳里是意想不到的低微,伸出手去挽留,无能为力……指间空空的,再也没有一秒前的温暖。

两声马鸣先后响起,萧寄远险险地悬崖勒马,而那辆载着沈擎风的马车……则连车带马向深深的坡底滑去……

第二卷:满目山河空念远 第20章 天涯人

十日后,幽州南院王府。一方华丽精致的院落里,燕草碧如丝,寂寂空庭晚,我倚坐在窗前,嘲讽着自己成了一名标准的怨妇。不是怨良人不归,而是怨自己无能。十天……离那个毁天灭地的瞬间竟已过了十天,为何我仍感觉是片刻之前才发生的意外?我像着了魔似的,无时无刻不想起他。发呆的时候在幻象里见到他,洗脸的时候在脸盆里见到他,梳妆的时候在铜镜里见到他,夜寝的时候在梦境里见到他,用餐的时候错觉他正笑意吟吟坐在我身边,举箸无力,黯然神伤……可是他……此刻究竟在哪里?碧落黄泉,人间还是天上?

那幕染血的风景时时跃入脑海。我在别人怀里,眼睁睁看着马车滑入坡底,如果可以力挽狂澜,我愿意拿一切来换。

我苦苦哀求萧寄远,从未如此卑微。若非他箍着身子让我下不了马,我定然会匍匐在他马前。他要我的人也罢,要我的自尊也罢,尽可统统拿去,只求他救人。可他沉默了半晌,依旧狠心扯下我揪在他胸前的手,回身冷冷地命令撤回,居然不派一兵一卒下去查看!

“你——”气急攻心,我挣扎着便要下马自己去寻。萧寄远抿着唇,不言不语,揽在我腰上的力道却越来越紧。

如此闹了片刻,我精疲力竭,感觉自己也快死掉了一般。欲掰开他的手指,一用劲儿竟是眼前发黑,而后……又陷入了刚刚过去的暗夜中……

冰冷、死亡、血腥……一层一层禁锢我的噩梦,汇成不解的浓雾。我身处其中,飘零流落,找不到彼岸。伤患加上变故的刺激,致使原本就尚未复原的身体溃败如山倒。昏昏沉沉躺了许久,终被一阵药味熏得清醒。睁眼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也艰难至极,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掏空了。

“你……”

适应光线后,我惊觉自己正靠在萧寄远身上,而他正往我口中喂药!似是觉察我已转醒,他一时僵了动作怔在那里,只顾盯着我看,目露欣喜。

思绪逐渐清明,我只记得他的冷酷和残忍,真宁愿自己长睡不起……一时间也不知哪来的气力,我推落他手中的药碗,扭过脸躲开那两道关切的注视。

他也不生气,语调平静:“醒了就好,我准备明日便启程回燕京。”

“你自回京城,不必知会我。”

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强逼我看着他:“盈儿,我想……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我垂下眼帘,低低应道:“我想……你也该很清楚我的意思。”

“说到底,你还是怨我。仔细想想整件事情的经过,你有什么立场责怪我?”他口中说着嘲讽的话,冷言冷语,与指尖温柔的摩挲极不相称,看来是怒到了极至而又不得发作,“前夜良辰美景,我跪在你面前剖出一颗真心,就是想试试,究竟……你会不会舍得走?结果呢,你利用我的感情,和那个曾经抛弃过你的男人一起远走高飞!”

我心中一恸,前夜?如今已是第三天……不忍地闭上双眼:“他已经死了,你还不解气么?”

萧寄远扶我靠在软枕伤上,起身俯视着我:“你眼里只看到他自寻死路,可曾想过当日我策马追在车后同样是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我……”一时辞穷,竟答不上话来。外处待人接物,我的性子一向不够爽利,况且……我在这儿算得什么,萧寄远对一个平民女子如此情重,不惜冒死相救,已是非常难得了。我也不想跟他理论,不止白费力气,还显得自己不识抬举,反正,怎么说也是说不清的。他固执,我亦固执。

“你不曾在意,是不是?他一死,你心里……”他说着,手指便点在我心口处,引得我又是一阵惊慌,“你心里便全是他。说实话,我也不希望他就这样死。不过,他若死在我手里,你岂不是要更恨我?盈儿,公平一点……当日不派兵下坡寻人,已是因为你的缘故,对他网开了一面。是生是死,就要看他们沈家祖上的造化了。”

萧寄远缓缓说出其用心之良苦,我蜷起身子,紧紧抱着双膝,仍止不住浑身的颤栗。我要他放了沈擎风,原来他就这等放法?果然是大辽的好将军,虽有儿女私情,终不灭丈夫大志,牢记着他的家国。我不也就是因为看清了这点,才不得已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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