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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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的当天,钟老夫妇非常高兴,说是家里很久没有喜事了,拿些钱让厨子夫妇中午置办了一桌子菜,开了两瓶陈年花雕,请家里所有的人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席间,钟老先生对新婚夫妇说,这国民党、共产党都是要讲究*的,日本还没走远,趁着飞机大炮还热乎就闹上了,党同伐异,何日算是了局呢?奇生妈妈也指望不上奇生的生父了,母子俩可怜,恐怕这以后的世道更是难料啊,你们相处得好,也是该张兄你有家室了。接着又感慨道,战事连年,生灵涂炭,国运衰家道亡,百姓遭殃,今天你们能合在一起过日子是幸事,张兄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了解你,咱们亲过弟兄,我有话直说,古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都难能例外啊,奇生一天大似一天的,红烛之喜若能得个一男半女更是锦上添花,我只嘱托你不要亏待了奇生这孩子。

张头儿忙说他很疼奇生,自己本就生逢乱世,从一落地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如今年近半百还能娶妻得子也就够了,就是不再生孩子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了。

厨子说黄奇生这孩子从出生就没见到过生父,我们也都没有见过孩子的亲爹,生恩不如养恩大,不如黄奇生就改叫张奇生吧。张头儿说什么都不好意思应承,连声说不行不行,钟姆妈见他们议论,想了想说,是老主家夫妇和张头儿救活了我们母子,我现在嫁给张大哥也算是报恩了,别人已经给我叫惯了钟姆妈,要是主家许可,奇生就随着我钟姆妈改叫钟奇生吧,我也愿意一辈子伺候着您们。

钟姆妈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们都很感动,老夫妇俩高兴得合不拢嘴。从此,黄奇生就改叫钟奇生了。

开国大典前夕,汪家打点好了行囊准备迁居北京,钟珮瑶带着母亲替她准备好了的衣物用品,随父亲先到了北京,之后父亲又辗转去了上海,再沿长江折返重庆,多方原因造成汪家最终未能成行。只有五岁的珮瑶,自此一直寄养在叔公家里。

钟老夫妇非常疼惜孙女珮瑶。

钟珮瑶来时,钟奇生十一岁了,从此,宅子里总是跑动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身影,钟珮瑶忽闪着大眼睛说想要树上的知了,钟奇生就上树抓知了,跺跺着脚说想要蜻蜓,钟奇生就拿着扫把满院子里揾蜻蜓,张扬着笑盈盈脸蛋上的酒窝窝说想要会飞的蝴蝶,钟奇生就蹑手蹑脚地捉蝴蝶。

一九五七年,钟老夫妇被带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他们居住的正房封了条。冬天时,西北风刮破了窗户纸。

钟老夫妇走了以后,钟姆妈一家就成了钟珮瑶最亲近的人,也是她的避风港,钟姆妈嘱咐儿子,有外人问起来就说钟珮瑶是他的妹妹。钟奇生处处维护钟珮瑶,让她不受欺负,钟珮瑶更是自从来到叔公家,就处处依赖这个钟家哥哥。

老张头拖着老胃疼的身子三天五天的出门,四处打听钟老夫妇的下落,后来说是转到了大东北,再后来老张头十天半个月的外出不见回来。

他寻找的路越走越远,时间也越来越长,最终一瘸一拐地蹒跚回熟悉的胡同口,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儿了。

世事往复轮回,钟姆妈早起一开院门儿,就看到门外不远地儿的倒卧,近前儿仔细看一眼,奄奄一息地的乞丐竟是自己的丈夫,顿时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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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见了钟姆妈,老张头眼角湿润。

“他们都死了,上吊死了,口袋里只留了张‘我坚决拥护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字条。哎——”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妻子依旧姣好的脸庞,没得再能和钟姆妈说上几句体己话,手便垂落了下去。

“老张!老张!你醒醒!!”钟姆妈急切的呼叫。没有回声。

“老张老张——你醒醒啊,醒醒啊——”越发凄怅的哭唤,声传寂静幽深的胡同。

钟奇生听到外面传来母亲异常的哭喊,赶紧跑了出来,一出院门儿,见到眼前儿的情景,先是怔了。

“妈!”钟奇生站在青石台阶上,呼唤着母亲。

钟姆妈没有应声,他紧跑几步赶了过去。

“是——谁?妈认识?是——是——爷叔?”钟奇生疑惑。

继父的面貌变化太大,不仔细辨认几乎认不出来。继父躺卧的地方,扔着两根长不直溜的枣木棍子,和一个脏兮兮的破饭盆儿。

泪水,溢出钟奇生的眼眶。

他深呼吸。蹲身替破衣烂衫的继父合上了眼睛。

从出世前后的遭际,到现在长成了大小伙子,钟奇生看到、听到也历经了家庭里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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