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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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目光会不会有温度?如果有,那么我现在如堕冰窟。

站在屋中央,竭斯底里的尖叫着喝令我“滚”的,是我妈。她年轻时也曾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儿,可惜

修貌不修德,会站在大街上用最恶毒肮脏的语言咒骂勾引他丈夫的“TMDXXX”,结果逼走了原本对他还怀有一丝愧疚之情的丈夫。

我想我妈当时咒骂那个女人的时候一定也是现在这样的神情,像个冤死了千年的怨妇,每一块面部肌肉都布满了狰狞刻毒。但我并不怕这样的她,她厌憎我,不是从现在开始。我所怕她的,是她的眼睛。不管是岁月还是不幸的生活经历都没有让它们失去年轻时的神采,每当她盛怒的时候就会变得炽亮,却从里

面射出透人骨髓的寒意。

大概是我的不发一言却犟着脖子的样子更加激怒了她,她毫无先兆地冲过来,狠狠地抓住我的肩往门外搡。

她的手很粗糙,掌心的皮肤即使在夏天也生满倒刺。我被她扎得生疼,但我从不愿与她争执,不管对她有多少不满,心底里有多憎恨她都不跟她顶嘴驳话。因为我清楚那双手为了养育我们姐弟俩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我都知道。

我被推出门,沉重的铁门狠狠的撞上冰冷的铁门框。这样的情况,其实出现过很多次了。

最早的一次我还在上小学,四年级新开自然课,也许早在那个时候我就表现出了对物理地理这类理工学科的痛恨,第一次期末考试居然没有及格。开完家长会回来,她盛怒已极,操起扫帚头子劈头盖脸一通揍后,把我像现在这样锁在了门外。

父亲并不敢说话。她发飙的时候,咱家没人敢吭声,包括她最宠爱的儿子。我一直在门外站到深夜,父亲才敢趁她睡熟把我放进家去。我站在她轻微的扯着鼾的床前,眼泪冰凉得顺着腮帮滑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眼泪也是有温度的,感动的泪是热的,伤心的泪是冷的,任你再炽烈的阳光也暖不干它。正好是中午下班时间,住楼上的邻居鱼贯经过,时不时虚伪的慰问一句:“章黎,又被你妈骂啦?”你妈那脾气也真是,儿女都这么大了也不改改……”

他们都深知我妈的脾气,谁也不敢来解劝,天长日久,见得多了,见得惯了,也就不以为然。自来家丑不可外扬,我听不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却能感受到从背后射来的那些或冷漠或不屑的目光。当然也有同情,但夹杂在那丛霜刀雪剑般的目光里,微弱得感觉不到。

我转过身,离开这扇门。也许当年父亲也是这样离开它的,门后面没有温暖,所以他到别处找他的温暖去了。

一直漫无目的得沿着路走,骤然听到喇叭声,我才恍然发现已经来到汽车站外了。一辆从省城返回正要进站的小巴气势汹汹得朝我鸣笛,司机气急败坏的探头在外面,刚要叫骂,却听见一声惊呼:“姐――

?!”

是章天?

他一脸兴奋的提前挤下车,还背着他那只破旧不堪的牛仔包,手里拎着大袋小袋,阳光灿烂地朝我跑来:“真稀奇,你难道是来接我的?”

我勉强笑笑,要接他手里的塑料袋,他却一闪,笑嘻嘻地:“怎么敢劳驾你?你能来接我,那简直就参星见到了商星――”

我一楞。

“――地球都不转啦!”他大笑。

同一个家庭长大的孩子,我暗郁,他却如此开朗。好像一个家庭也像整个宇宙那么需要平衡一样。

“你就贫嘴吧,”我嗔怪他。章天从小喜欢天文,什么星星月亮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时常也想把我变成培养对象,可惜我脑子里没长那根筋,不管他教多少次我都找不着那两颗隔河相望的牛郎织女星,令他十分无奈。

但如果我也对天文感兴趣,一定会立刻跳起来指摘他的错误。参与商是呈一百八十度角位列于黄道的东西两端,即使地球不再转,也无法相见。只是在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只好被他胡诌打趣,还傻乎乎的以为真是如此。

在回去的路上,章天很快看出事态不对,不管受过多少次伤害,我始终学不会掩饰情绪。但他也的确敏锐。

“没什么,”我敷衍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脾气。”

“可你现在不是有秘密武器了吗?你的那个姓段的公子哥儿,怎么不叫他来解围?”

章天话里却分不清是几分挖苦几分尖酸,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我皱起眉。可他一点儿没眼色,只接着说:“妈可是巴结他的很,我早劝你干脆让他来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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