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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遇对:左巴与佛陀(4)

听说又来新人了,还是个女孩儿。那个叫冬柟的男人这样问。

如同苏冠兰曾经那样问过,“请问你这里有人吗”。所有故事都是这般开始,然后沉入镜花水月,然后古老成渣滓。

那天BX刚过午餐时间,冬柟站在平安对面两米远的地方,两个指间夹着烟。

那天平安扎着马尾,穿着长及脚面的素花棉裙和运动球鞋,十足女学生的样子。对方那种打量的眼神还有笑容,让她有点不习惯。其实,他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那样。

离开海城的这些年,有时候她几乎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却忘不掉那眼神。那是一道不灭的光。那光会刺痛她的眼,会让某种情绪泛滥。

平安说到这里,眼里全是悲壮。到后来,她捂住胸口,脸色煞白,那悲壮流不下来。

我上去试图搂住她的头,被她推开。我看着她不停抽搐,就是哭不出。我忍不住放声大哭。而她还是哭不出来。

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说人生若只如初相见不如不见,是有点道理的。有些爱,如果爱得不适合,比死还难受。她的疼痛应该到了极点。

平安始终没有亲口讲述她与冬柟的故事,她交给我了八本厚厚的日记和一支小U。

你自己看吧。她很平静,平静到跟那日的疼痛简直判若两人。

我花了两周看里面的文字,仔仔细细的看,一遍又一遍。

交易,黑幕,秀,口舌,出卖,……挣扎,挣脱。鲜艳的花朵常常散出糜烂,腐臭,……,当然也不乏温暖宁静的草根。那不止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三五年。那是海城一堆人的记录。所谓一堆人的记录,就是对经历过那个时代、类似城市的每个年轻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再回头翻看平安发表过的文字,个个皆有原型。为什么她的题材和文字倾于凛冽。如果生活本身给年轻而正直的心灵就是这种烙印,还能怎样。

至于冬柟,有三分之一文字是关于他的。

从工作上第一次吵架,到针锋相对,到冷战,他们互相不待见。那是个终日泡在酒精和麻将里,终日和这样那样的人们谈论谁谁的发家史,讲究着谁谁的*帐,时不时跟着他那帮哥们寻花问柳的男人。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出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这样的青年男女根本没理由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平安早前的日记确切这样写着。

但是不出一年的时间,文字慢慢发生了变化。比如公司聚餐平安第一次被灌醉,是冬柟单独把她背回去的。他后来背过她好多次。比如他们和另外两个同事结伴出游,其间还夹着两人有点亲密的合影。比如新年舞会,她手把手教他跳过舞。

这是办公室里吵出来的情愫吗。我边看边想。

“是我们太年轻,还是我太年轻?我想,还是我太年轻。”有一日平安在日记里这样自问自答。

有那么一晚,在公司聚餐后,冬柟开车送完所有同事后,平安没有下车,她说,冬柟,你送我去九如坊吧。

冬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但是已经踩了油门。

九如坊,那是海城立在海边的一座有三百年历史的牌坊。何为九如。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如川之方至。如松柏之荫。如南山之寿。

平安想在那坊下问那男人一些真话。她想那男人一定会说真话。实际上,那男人也的确讲了实话。

凌晨两点。冬日的海滨,夜凉如潮。

你喜欢过我吗。那天平安喝过酒,但是非常清醒,她觉得冬柟也足够清醒。

那男人叹了一口气。异常沉重。没错,是喜欢。

他盯着车前方,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他有点紧张。这紧张是骨子里的。别看他平时很张扬,很放得开,很凶巴巴。平安还是了解他的。

可是你的思想和性格……那男人轻轻晃了下头。

我知道,不入流嘛,因为正直,敏感和有思想反而成了缺点。平安苦笑。

那为什么不尝试调整下。

调整?卷入那个洞吗。

沉默。那男人应该懂她说的是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出走了,你怎么想。平安握住那方向盘上的手。

沉默。平安又问了一遍。

出走?去哪儿?冬柟翻着眼皮。他总是爱这么翻着眼皮。平安知道这是他内心复杂的表征。

随便哪儿都好,比如流浪。呵呵。平安突然笑得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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