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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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丘比特之箭射来的时候,有人或许会听见那嗖嗖的飞驰声。然而此时的桂英姑娘,还没有这种感觉。她只知道自己被一阵高亢的梆子声惊醒了。她睁开双眼,透过窗户,朦胧看见天地间抖落着淡淡的薄雾,太阳还没有露出笑脸,要比往常起床的时间早得多。难道是在做梦吗?忽地那声音又响亮起来;她竖起耳朵,听见那声音是从后院厨房那边飘过来的。是谁唱的这么好?不象戏班的人,更不会是做饭的大师傅。她好不诧异的想瞧瞧有这等天籁之声的究竟是何等人物。她钻出被卧,穿好衣服。走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脸不禁有些红了。难道这声音就这么吸引人吗?然而,一种好奇心淹没了少女的羞涩,她急忙梳理了一下,轻轻拉开房门。

戏班的人都没有起床。她踮着脚走着,父母的房门虚掩着。难道他们起床了?她站住了。听见爸爸轻微的鼾声,可是妈妈呢?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小有名气的花旦。就是这一分名气才争得这一点家当。俗话说条条蛇咬手,干一行怨一行。可唱戏这一行,不仅咬手,而且咬心。当妈的不希望女儿再干这一行。可是,也许是在娘肚子里就受到了戏曲的胎教,女儿从小就喜欢唱戏。当爹的于是顺水推舟,让女儿学戏。就这样桂英走上了舞台。十二岁登台表演,于今已成了戏班的头块牌。当妈的时常叨唠着为什么要桂英唱戏,这个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常常困扰着她。那些遥远的往事想起来有一种使她浑身发抖的恐惧。到大埠头唱戏,那些公子王孙、富商大贾、达官显贵常常要叫你的局子,你又未尝能拒绝。去了把壶劝酒,情义缠绵。或高歌,或拇战,谈笑诙谐,差强人意。心不欢必强笑;酒不胜必强饮;身不快必强陪;喉不爽必强歌。那逢场作戏,一般与人调笑,独有香喷喷的那盅美酒,只使人垂涎咽唾,不把人沾唇;女儿做的到吗?她担心。即使在戏班里,她也放心不下。年轻人哪个不思春。成天在台上卿卿我我的,万一在台下假戏真做,岂不坏了大事。因此,当妈的对外要替女儿打掩护;对内也要严加防范。所以她把桂英看的很紧,不仅有严格的班规,而且生活上如影随形。要是爹妈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好奇心,那是不得了的。见房里没有动静,想必娘还没有醒。便慑手慑脚地走了过去。

当她踏进后院的回廊,差一点与一个后生撞个满怀。只见那小子急忙闪身,双手一拱,唱戏似的念白道:

“小姐,小生莽撞了!”

桂英定神一看,这人见过一两次。听说是街上卖狗肉的,也就没有注意他。今天一撞,令她心中一惊。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简直帅呆了。明亮的眼睛上,两道剑眉通鼻梁;加上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挑的嘴角,十足地挑起了男子汉的英俊潇洒。他的幽默又把他的帅气推向了极致。

她对他那搞笑的作揖,不禁噗嗤一笑,掩面过去了。

桂英穿着黑底红花的夹袍,外罩一件长袖白纱,学生式的短发,高雅而大方,令狗肉章的眼睛为之一亮。她晶莹的目光与心细纤柔的神情散发着一种自信的魅力。那银铃般的笑声,更是扣住了他的心弦。他不就是戏班的当家花旦小牡丹吗?情不自禁地扭头望去,那娇柔的腰肢,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风吹的杨柳,拨动得他心痒痒的。

桂英虽是一晃眼,对狗肉章有模有样的诙谐*,倒有顾盼之意。一回首,那道秋波就被狗肉章炯炯的目光逮住了。明亮的目光像闪电一般,在她心里划了一下。他的*倜傥使她忍不住多看几眼。她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大胆了,脸上有点发热,扭头向厨房跑去。

“小姐,今天这么早呀?”大师傅惊讶地问。

也是来得太早了,师兄弟们几乎还都没有起来。她怕遭人嘲笑,脸都羞得通红,非常胆怯,也很紧张,一时她答不上话来。她朝案板上瞧了瞧,支吾道:

“早饭做好了吗?”

“还早呢!您要是饿了,先吃个馒头吧!”

“算了吧,呆会再说。”

“小姐,刚才那个狗肉章,梆子腔唱的可好听。”

“狗肉章?”

“是呀,卖狗肉的。刚给我们送狗肉来。”

“他是卖狗肉的吗?”桂英寻思道,她觉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也不像。

“喔,喔。”她支吾着探身门外,狗肉章已经走了。

她赶快避开大师傅的眼光,道了一声谢,转身又向前庭走去。当她经过爹妈房门时,听见妈妈叫她:

“桂英!”

她惊住了。“妈,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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