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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饭,闲过日子,觉得可惜。吾今积趱几钱银子在身边,不舍得用。老丈是好人,怎生教导我一个生利息的方法儿,或做些本等手业,也不枉了。”张三翁笑道:“你几时也会得惜光阴惜财物起来了?”公子也笑道:“不是一时学得的,而今晓得也迟了。”张三翁道:“我此来,单为你有一亲眷要来会你,故着我先来通知。”公子道:“我到此地位,亲眷无一人理我了,那个还来要会我?”张三翁道:“有一个在此,你随我来。”

张三翁引了他走入中堂,只见一个人在里面,巍冠大袖,高视阔步,踱将出来。公子望去一看,见是前日的丈人上官翁。公子叫声“阿也!”失色而走。张三翁赶上一把拉住道:“是你的令岳,为何见了就走?”公子道:“有甚面孔见他?”张三翁道:“自家丈人,有甚么见不得?”公子道:“妻子多卖了,而今还是我的丈人?”张三翁道:“他见你有些务实了,原要把女儿招你。”公子道

“女儿已是此家的主母,还有女儿在那里?”张三翁道:“当初是老汉做媒卖去,而今原是老汉做媒还你。”公子道:“怎么还得?”张三翁道:“痴呆子!大人家的女儿,岂肯再嫁人?前日恐怕你当真胡行起来,令岳叫人接了家去,只说嫁了。今住的原是你令岳家的房子,又恐怕你冻饿死在外边了,故着老汉设法了你家来,收拾在门房里。今见你心性转头,所以替你说明,原等你夫妻完聚,这多是令岳造就你成器的好意思。”公子道:“怪道住在此多时,只见说主母,从不见甚么主人出入。我守着老实,不敢窥探一些,岂知如此就里?元来岳丈恁般费心!”张三翁道:“还不上前拜见他去!”一手扯着公子走将进来。上官翁也凑将上来,撞着道:“你而今记得苦楚,省悟前非了么?”公子无言可答,大哭而拜。上官翁道:“你痛改前非,我把这所房子与你夫妻两个住下,再拨一百亩田与你管运,做起人家来。若是饱暖之后,旧性复发,我即时逐你出去,连妻子也不许见面了。”公子哭道:“经了若干苦楚过来,今受了岳丈深恩,若再不晓得省改,真猪狗不值了!”上官翁领他进去与女儿相见,夫妻抱头而哭。说了一会,出来谢了张三翁。张三翁临去,公子道:“只有一件不干净的事,倘或旧主人寻来,怎么好?”张三翁道:“那里甚么旧主人?多是你令岳捏弄出来的。你只要好做人家,再不必别虑!”公子方得放心,住在这房子里做了家主。虽不及得富盛之时,却是省吃俭用,勤心苦肌,衣食尽不缺了。记恨了日前之事,不容一个闲人上门。

那贾清夫、赵能武见说公子重新做起人家来了,合了一伴来拜望他。公子走出来道:“而今有饭,我要自吃,与列位往来不成了。”贾清夫把趣话来说说,议论些箫管;赵能武又说某家的马健,某人的弓硬,某处地方禽兽多。公子只是冷笑,临了道:“两兄看有似我前日这样主顾,也来作成我做一伙同去赚他些儿。”两人见说话不是头,扫兴而去。上官翁见这些人又来歪缠,把来告了一状,搜根剔齿,查出前日许多隐漏白占的田产来,尽归了公子。公子一发有了家业,夫妻竟得温饱而终。可见前日心性,只是不曾吃得苦楚过。世间富贵子弟,还是等他晓得些稼穑艰难为妙。至于门下往来的人,尤不可不慎也。

贫富交情只自知,翟公何必署门楣?

今朝败子回头日,便是奸徒退运时。

卷二十三 大姐魂游完宿愿 小姨病起续前缘

诗曰:

生死由来一样情,豆萁燃豆并根生。

存亡姐妹能相念,可笑阋墙亲弟兄。

话说唐宪宗元和年间,有个传御李十一郎,名行修。妻王氏夫人,乃是江西廉使王仲舒女,贞懿贤淑,行修敬之如宾。王夫人有个幼妹,端妍聪慧,夫人极爱他,常领他在身边鞠养。连行修也十分爱他,如自家养的一般。

一日,行修在族人处赴婚礼喜筵,就在这家歇宿。晚问忽他一梦,梦见自身再娶夫人。灯下把新人认看,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的幼妹。猛然惊觉,心里甚是不快活。巴到天明,连忙归家。进得门来,只见王夫人清早已起身了,闷坐着,将手频频拭泪。行修问着不答。行修便间家人道:“夫人为何如此?”家人辈齐道:“今早当厨老奴在厨下自说,五更头做一梦,梦见相公再娶王家小娘子。夫人知道了,恐怕自身有甚山高水低,所以悲哭了一早起了。”行修听罢,毛骨耸然,惊出一身冷汗,想道“如何与我所梦正合?”他两个是恩爱夫妻,心下十分不乐,只得勉强劝谕夫人道:“此老妈颠颠倒倒,是个愚懵之人,其梦何足凭准?”口里虽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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