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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顿了一下,在门口停住,敲门道:“老爷,我来了。”

贾府豪门,门第森严。以他和贾政的关系,也只能以‘老爷’称。恍然间宝玉觉得自己像那扑火的飞蛾,硬要挤进明面上歌舞升平、暗地里魑魅魍魉的奢贵中去。

【内管事?外管事?不就是对内对外的两种杀手么!这荣国府满门锦绣,不知道亡了多少冤魂。】

宝玉听到门内传来脚步声,退后一步,躬身应着。

生员、秀才、举人、进士、学士……他暗自冷笑。就算是那扑火的飞蛾,烛火又几多大了?就不怕飞蛾长成遮天大物,随手把烛火掐灭了去?

他可是要成圣的人。

第十六章 开山之作

大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有点驼背的老者。宝玉知道是贾代儒,略微点头,顺着向里看去。

只见贾政长相方正,浓眉大眼,颌下三缕长髯,端得一股文人风骨,浩然正气。这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要不是知道根底,谁也看不出是个妖将级别的青丘狐族,堪比进士文位。

贾政在三丈长的樟子松木的大书桌后坐着,也是屏背椅,比宝玉的那张宽大几分。他让宝玉进去,沉下脸,更添威风。

他沉声问道:“听说你在老祖宗那要开文山?”

宝玉低头应了:“是。”

“被邢夫人给搅了?”

“也是。”

贾政咳嗽两声,道:“要说邢夫人,出身来历是低贱了些,未必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想必不是有意。”他翻开一本拳头厚的书册,自顾自看着,道:“无心之失谁都会有,事情就到此为止。”

宝玉点头,道:“一切听老爷的吩咐。”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硬是显得生分极了。贾政的胡子抖了一下,看宝玉,他的眼里透出唏嘘几天不见,宝玉成熟了不少。

【我之前,是不是太严苛了?】他问自己,声音不由柔软了几分:“要说搅了开文山,实不该轻拿轻放,可这到底是府内的事情,传出去怕人笑话,暂且搁下。我今天招你来不是为了这些,而是有些事情,你做的不对。”

宝玉低头道:“请老爷指点。”

贾政丢出一张纸,色黄,大小方面,搁宝玉看就是三十二开,类似普通的书面封皮。他看见上面写着字,字体端正,看起来算是漂亮,但是上面的内容,委实让他不怎么舒坦。

《忆秦娥》,他的开山之作。

纸张有点粗糙,但是结实厚实,比他练字用的好了不少,上面写着《忆秦娥》开头的两句话。他低声念了,看贾政。

贾政摇摇头,愤然道:“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这多好的东西,多好的词句,硬是被人给玷污了。”他让贾代儒把炭盆端来,就着火苗把纸张烧了,深呼吸:“我知道你对房里的丫头很好,但有些事情,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你把这首词念了,又不下笔,难道想留给别人写了第一篇,生生把原创金光给丢了?”

宝玉低头道:“是我疏忽了。那日鸳鸯来,本想着是老祖宗身边的亲近人,也就不防着,谁想到传了出去。”

“鸳鸯?”贾政冷笑,“你可知这半首词是谁写的?”

“不知。”

“是贾环那个孽子!”

贾政一拍桌子,怒然站起,又颓然坐下,叹气道:“不管如何,贾环是你的兄弟,这事不能追究。只是你要记得,贾环之所以知道这首词,不是从老祖宗那传过去的。

金鸳鸯只说与了老祖宗听,弄得府里沸沸扬扬的,是你的大丫鬟秋纹!她第一个说给了贾环听道!”

宝玉低头,不语。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关键不是《忆秦娥》,而是他的两句誓言。‘不开文山,不出房门;不成好字,不在外下笔。如违此誓,便如此笔’!前者已经做到了,而后者,他要说与所有人听。

荣国府家大业大,难得有什么秘密的,他的誓言跟袭人传给他的话儿一样,自有人传扬开去。金鸳鸯的到来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关键是秋纹。

在场的那些人中,林黛玉和王嬷嬷初来乍到,人缘少、根子浅,不会乱说话;鹦哥儿是老祖宗赏给林黛玉的,也许会说给老祖宗听,但仅限于老祖宗的耳,最多加上王夫人和贾政;袭人懂事,做事妥帖,肯定交代了晴雯、麝月、秋纹不说出去;晴雯性子泼,心眼里却最是向他不过,也不会说。

麝月总是跟袭人学,袭人的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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