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1/4页)

遇到了几位前来窜门的少男少女,和他们一起闲坐,大家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侄女儿没有加入开玩笑的阵营,她只是坐在自己的床沿上,心不在焉地翻弄着一本旧杂志。

“老狗”和侄女儿他们所住的宿舍楼,是一栋产权属于集团公司的三层老式筒子楼。这种老式筒子楼集团公司里有很多,基本上都是在公司创业阶段,因条件所限而建造的职工夫妻宿舍楼。随着公司的迅速发展,经济底子越来越厚,新式住宅楼开始越建越多,大家便陆续都搬离了筒子楼,转而把他们作为单身职工的集体宿舍。

当年建这些楼时,为了大家上下班方便,所选的地址均离生产区域很近,可见当时的规划者,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化工企业所排放的废气、废水等污染物会对人体造成多大的危害。这也难怪,咱们中国人环境保护意识历来比较淡薄,总认为咱们地大物博,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千百年来,为追逐经济利益,乱砍乱伐、乱挖乱掘等刻意破坏环境的事情也就时常发生。不客气地说,咱们走到今天所谓“环境保护,刻不容缓”、“必须大力整治环境”这个貌似无比积极的地步,完全是出于工业恶化了水质、空气,山羊啃光了树木、绿植,人类生存环境濒临消失的无奈。从“唤醒”到“重视”,我们是以毁灭自身为代价的。

在全民“唤醒”的过程中,公司领导人终于开始有了觉悟,之后建造的居住楼,就都远离了生产区,单身职工们也都渐渐地离开了筒子楼。

腾空的这些旧楼,从此变成了废物,本来是预备拆了改造成绿化带的。可恰好国情发展到了市场竞争的激烈阶段,下属各二级单位为了节约劳资成本,开始大量招收农民工。人招来了,总得要有地方住,于是,在各二级单位的争相要求下,公司废物利用,就将这些旧楼顺手拨给了他们,由他们安排民工居住。

集团公司的这一做法,曾被以些号称有良知的人们讥讽为“阶层歧视”,当时,我也属于其中的一员。但到现在看起来,我们实在是冤枉了公司:楼房虽然破旧了点儿,环境污染也严重了点儿,可它好歹也算是“城中楼”,不漏风也不漏雨,还有专人值班,如同当今的城中村“公寓”;它的房租、水电费收取也是象征性的,四个人一间的十二平方米宿舍,所有费用包括在内,每间每月总共只收人民币四十元,分派到每个民工头上,尚不到他们平均收入的五十分之一。这等好事,在当今类似的环境中,恐怕是用卫星找,也是难以找着的。

按照“老狗”所在单位的安排,这栋楼里三楼住女工,二楼住男工。也就是说,侄女儿住在三楼,“老狗”则住在二楼。两层楼之间只是一层楼梯之遥,又没有像现在某些单位那样,用锁死的大铁门分隔阻挡并将楼梯分道,因此根本不存在隔阂。在这种状况下,本着“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理,男女员工们免不了去彼此的宿舍往来穿梭窜门,窜着窜着,其中不少人日久生情,也就顺便恋上了一把爱。侄女儿的房间里一共住了四个女孩,个个青春年少,云英未嫁,因此,招惹了一些男工经常前来窜门,也在情理之中。

“老狗”闲坐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他坐了不一会儿,就有人因为打牌“三缺一”来找他做搭档了。对民工们来说,赌博是一种经常性娱乐,“老狗”也不列外。在别人的招呼下,他跑回到二楼的男工宿舍,和别人玩起了“三打一”。

“三打一”是一种在本市极为盛行的赌博游戏,一般由四个人使用两副扑克牌进行,也可根据具体情况,对牌和人进行增删。游戏的大致情况是:牌中的“5、10、K”被视为分数牌,一副牌共一百分,两副就是二百,以此类推。以两副牌为例, 80分是基本分,大家平均拿到牌后,各人根据自己手中牌的好坏,决定是否往上加,加分阶段如果认为没有把握赢取分数,可随时“pass”。三家都“pass”后,最后加到最高胜出的人,就是“擂主”。“擂主”的目标,是从其他三人手中抢到自己所叫的分数,抢够了算打赢,不够就算输,即“三打一”。

由于谁牌好就可以往上加分,这种牌每局都没有固定的“擂主”,往往是这一局大家联合起来与你斗,下一局则是你联合大家斗别人。本市民间有一个专业形容“三打一”游戏的词语,叫做“狗脸亲家”,意思是为了争夺一块骨头,大家说翻脸就翻脸。其形容之贴切、之逼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估计是出于民间某位业余社会学家之口。我曾经兴致勃勃地考证过它的由来,很遗憾,未果。

我曾拿麻将与“三打一”做过比较,得出的结论是:麻将是自然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