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十一月下旬,我得知自己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

二十六日,江北的黑社会为了争夺地盘在一家夜总会发生了枪战,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全部散了,一地狼藉。

二十七日,有人报警说火车站旁的菜场有人准备械斗,我们车组接到指令去探看究竟,到了菜场,外面一片风平浪静。小毛说:“别又是骗我们过来搞社区服务了吧。”

陈班长也懒得下车,就让我和小毛下去探看情况以便向指挥中心汇报,我们懒洋洋地下了车,当时自己正被法律条文搅得头昏脑胀,进了菜场觉得也没什么大动静,正打算向总台报平安,一个人突然从菜场左侧的铁门里窜出来往外面跑,小毛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我顺势一脚把门踹开,门开了,空气在瞬间凝固,十来个人很惊愕地看着一个警察出现在面前,他们手里都拿着火铳和土枪,有的已经装好了火药正对着我。而我手上的七九式微型冲锋枪的枪口也正指着这群家伙。在那一瞬间,我真的被吓傻了,说实在的,从出娘胎到大学毕业,我的梦想仅限于教师、律师和银行家,被这么多枪指着只是看港台片时的幻想和做噩梦时的体验。这群正打算出去打架闹事的古惑仔,估计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然会和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面遭遇。

我们就这样对峙了几秒,连对方额头上的汗珠我都可以数得清清楚楚。这时候我看到一个人脸上的肌肉轻微抖动了一下,凶相毕露,我怕他真要开枪,忙大叫一声:“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接着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了开保险、拉子弹上膛等一系列动作,枪口朝天“蓬蓬蓬”打了半梭子子弹。枪声就是命令,所有人都炸了窝子,但不是朝我开枪,而是抱头鼠窜。

我想去追,可是压根迈不动步子,感觉自己吓得已经快尿裤子了。后来大批人马赶到,看着一地的火铳和砍刀,刘队笑道:“你命很大嘛!要是在抗美援朝那阵子,缴获敌人一个排的武器起码是个战斗英雄。”

我连赔笑的劲都没有了,一夜无眠。

平安夜到了,我们车组正好镇守市郊,很为不能感受市区的圣诞气氛而苦恼。这时候丰子他们把车开过来,说:“乡下警察们,咱们换换防区吧,你们也进城看看。”都是爱热闹的年轻人,我们两个车组便临时换了防。市区的教堂外车水马龙,里面送出阵阵缥缈的圣歌合唱。

车流动得很慢,这时候几个红衣少女突然羞涩地靠近我们的巡逻车,递了一支很漂亮的小蜡烛进来,陈班长红着脸把蜡烛接过来,我坚持把它点着,在窗外流畅的圣诞音乐中,烛光映亮了我们年轻的心和脸庞……

千年夜那天,我们巡警第八大队正式结束了巡逻任务,转为执行保卫任务的防暴警察大队。整个城市在那个夜晚沸腾起来,校园、广场、街道、港口……到处是欢乐无眠的人群,我们则疲于奔命地在这个城市的各处穿梭,先是在江北护送省市领导观看广场的歌舞汇演,接着去大学校园维持千年晚会的秩序,然后又去江南万人狂欢现场进行保卫。

大钟敲响时,万众欢腾,我浑身疲惫地倒在巡逻车里,吃着两块五一包的饼干,就着矿泉水当作晚餐。

读书的时候,和大学同学憧憬起这个夜晚时,我曾做过一个设想,和我最爱的人在长江边听海关大楼的大钟鸣响,吻她。身后,焰火漫天……

一九九九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第三部分

印象最深的一次群体事件是很多集资诈骗的受害者去围堵中国人民银行在晴川市的分行,要求银行采取措施讨要自己存在信用社里被诈骗犯骗去的血汗钱。

无论如何,金融机构是不能随便冲击的,上级马上把我们调了过去,在银行大门口排成两列,一小时换一次班。堵银行的多是老人,多数是把半生的积蓄用于投资。在寒风中,老人和我们对峙着。“其实我们就想进去讨个说法,政府到底管不管我们?”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念叨。“别和那帮狗说话,他们都是些看门狗!”一个老太太如是说。

贵妇人、格瓦拉和志愿军

二○○○年到了,我们中队和其他中队合编为防暴大队,开始三个月的防暴勤务。接近年关,这个城市与很多大城市一样,群体事件愈发多了起来,只要一到周一,省市两级政府门口都不时出现一些群体事件,时常让我们江南江北两边跑得疲于奔命。那时候各个电视台正在热播《刑警本色》和《将爱情进行到底》,这两部片子成为我们训练和执行任务间隙的最爱,当时每次广告放完正剧开始前,紧急集合哨就恶作剧式地响起,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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