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接着,他们不是说单位刚交了集资款,就是老丈母娘住院了,再不就是刚借出去……我知道他们是在搪塞我。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积蓄的血汗钱借给一个对生意毫无经验的人。

但我明天必须去广州上货了,即使借不到钱,我也得带上手头的钱去上货。我真的怕这批货被同一市场的人在高第街无意间碰到,这是很有可能的。凭什么我有误打误撞的好运气,而别人没有,没道理的嘛。况且,我还与那个女孩“一言为定”过,我不想失信于人。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姐姐。也许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肯帮我的人。

下行前,我叮嘱大平:“这两天帮我批批货,我明天出门。”

“你赶快上货去吧,能上多少就上多少,肯定不会砸在手里,放心吧。”大平也替我着急。

晚上,我来到姐姐家。姐姐和姐夫都下岗了。姐姐在家附近的一所小学前摆地摊,卖一些儿童玩具和学生用品。姐夫在离家很远的九路家具城骑倒骑驴拉脚。

姐夫见我来了显得格外高兴,叮嘱姐姐:“快弄几个菜,我跟小舅子好好喝两盅。”

“用得着你说,他是我亲弟弟还是你亲弟弟?”姐姐也高兴。

姐夫“嘿嘿”地挠了挠头皮。姐夫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整两口儿。白天帮人拉完活,回九路家具城的路上,见到卖散啤酒的大排档就停下来,站在店边喝上一杯,连小菜都不要。姐夫说,他是当水喝,大杯便宜,一杯相当于两瓶啤酒的量,才合一瓶啤酒的钱,当解渴了。姐姐时常抱怨说,喝水不花钱,大杯怎么说也得从兜里往外掏钱吧。我就劝姐姐,姐夫每天拉脚这么辛苦,他好这一口儿就让他喝点儿呗。姐姐说,我不是心疼钱,是怕他喝多耽误事。万一骑车出事怎么办?好在姐夫从不多喝,一天只喝一杯,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仍是如此。

姐夫真正喜欢喝的是白酒,每晚回家都来二两,雷打不动。姐夫说,白酒解乏过瘾,喝完睡觉特别香。

在与姐夫喝酒聊天时,我在心里一直盘算着该如何跟姐姐、姐夫开口借钱。细心的姐夫终于觉察出了我的心事重重,问,“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千万别跟姐夫客气,有话你尽管敞开说。”既然如此,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讲清了来意。

姐姐面露难色地看着姐夫。

“实话跟你说,我和你姐现在有六千元存款,其中五千元是死期,一千元是活期,留着万一有个啥事。明早我把那五千元死期提出来给你。我这里还有个我爸妈的存折,上面有一万五千多块钱,明早我也帮你提出来。我和你姐的钱赔了赚了无所谓,但我爸妈的养老钱,你可一定要保证还给我,不然,我无法交待。我知道,做生意的确需要本钱。”姐夫叹了口气,“都怪姐夫我没本事,我要是有钱,你要多少我就敢借你多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兜比脸干净 第二章(6)

我被姐夫这番朴素的话语感动了:“你们能借我钱,已经很不错了。这年头借钱比借老婆都难啊。”我苦笑着发了句感慨。

我告诉姐夫往广州汇款的地址后,匆匆离开了姐姐家。

我把随身带的一万多块钱装在一条女式弹力袜里,紧紧捆在腰上,第三次跳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脚下弹性十足。

可到了档口,我发现那条银灰色的西裤并没有挂出来。我心里一惊,莫不是女孩把答应留给我的货批出去了吧。我上次并没有给她留定金,这是完全可能的。完了完了,我暗自叫苦不迭。

女孩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微闭双眼,正随着耳机中的音乐轻轻摇晃着身体,很享受的样子。

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些,再放松些。我清了清嗓子,怕吓着她似的,小声说了声:“哈啰,你还挺会享受的啊。”

女孩睁开眼睛,笑眯眯地说:“你还行,挺讲信誉的。”

我一听,有戏。忙问:“货准备好了吗?”

女孩说:“我早就打好包了,就等你呢。”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它本该回到的地方。

点货交钱,一切收拾妥当。我坐在档口的门槛上,叼上根烟,问:“你怎么这么信得过我?要是我不来,不就影响你批货了吗?”

女孩慢悠悠地说:“我是会看相的,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她马上又叹了口气:“唉,其实,我是上过你们东北人的当的。我爸说做人要吃一堑,长一智。可我偏不信,我就要再赌一次。”

我说:“这回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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