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1/4页)

“赫!”一声恍若就在耳边的抽气声,让她再度乱脱了序。

兰舫屏住呼吸,徐缓地偏过头一望,发现抽气声由另一人而来,就在她刚刚还站著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人替上,而那人也正瞪大眼珠望住坊内的景象,嘴儿微开,面容死白,就宛如前一刻的她。只是这人……

仔细凝住身旁这人,兰舫心头又像被雷极般猛然一颤,因为那张浸染在室内透出的光线下的面孔,压根就是她由自己!那唇、那眸、那发辫、那揪在心口上的手、那犹如病榻多时的模样,天!她和她的唯一差别,不过只是她比自己年轻一些。

木然地盯住身旁的自己,兰舫是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年轻的她忽地软腿。“啊!小心!”下意识地,她竟伸手想扶她,因为她看起来比她要虚弱太多。不过可想而知,她伸出的手只捞到一道燠热的空气。

空悬著手,她只能眼睁睁看著跌坐地面的自己,毫没顾虑地面的泥污,迳自错愕地挣扎退去,而退了几步之距,接著摇摇晃晃地爬起,更则像掉了魂地往屋后的树林方向狂奔而去。

而眺著那消失在黑暗里的仓皇背影,兰舫先是怔然,等她回想起那张因惊吓而僵白的面容,心中才感受到极大的撼动。

她浑噩地回望住迤逦著光线的门口,脚下往后缓退,而嘴里不断细吟:

“不,不行,不可以,你不可以害怕,至少那时不行呀……”蓦然旋过身,她捧著又开始微疼的腹肚,亦往树林里飞奔。

记忆川流过她的脑海,替她带来无数不可承受的惊骇,同时也带来无法言喻的冲击。

适才的一切,就像一根坚实的合抱之木,狠狠地撞响了她沉睡已久的记忆之钟,而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前几日遇上的怪状,竟全是她的过往呀!

在她的幼时、她的年少岁月、她的豆蔻年华皆有著某人的参与,因为有他,所以她的生活才得以镶嵌上喜怒哀乐,可她却将他给遗忘了,不仅仅遗忘,而是只要有他的记忆全都消失无影!

只是为什么?为何她会忘记?为何她会弄丢了那些令她动容、令她哭笑的一切?

在昏暗的树林里,兰舫急奔著,却不知道自己正追著什么,只能循著映透银光的小径努力地奔,拼命地奔,莫非她……是想追回她的记忆吗?脚步声杂响,她的脑儿也轰乱,方才的那个自己,跑到哪里去了?

等出了树林,在溪前站定,兰舫犹是没追上自己的背影,她举头望了下已挂中天的寒月,呼吸急促到几乎要断去。

“在哪里?呼呼……在哪里?你不该怕他的呀!即使他……他不是……”捧著因剧烈动作而越发疼痛的肚,她四下张望,心更揪成一团。

“啊——”然而就在这时,溪的下游传来一声使人心慌的凄厉叫声,叫声在树林中迥荡,惊飞了许多夜鸟。兰舫听了,毫不多想地便往声音来源跑去。

足足半刻钟里,怀著身孕的她跑过了两拱小丘,绕过了一道溪弯,最后她在一处落差极大的陡坡上停步。

人呢?该不会夜里看不见路,摔到下头去了吧?由上头瞧不清陡坡下的事物,于是她沿著坡旁一道粗糙的石阶下行。这石阶是她爹暇余时铺上的,脚下踏的仍旧坚固,但她心里明白,实际上这阶梯早失修,如今已是残破。那么,她现在是不是正履著逝去时光的轨迹呢?

来到陡坡下,她寻著任何会动的事物,而最后真让她寻到两条人影,只是其一已倒地,而另外一个,则紧紧搂著她。

因为树影遮去了他俩大部的形影,是以兰舫缓步趋前,而等她睇清两人的面容,心亦跟著揪了。那躺著是她自己,而搂著她的……是凤玉。

“我早知道你看了会害怕,所以一直没对你说。”凤玉一脸憔悴,低著头,只心痛对著昏迷的人儿说。

恍如作第三人的兰舫,不禁悄悄掩嘴,唯恐发出任何心痛的声响,惊动了他们。

静默片刻,凤玉又开口:“如果我不是那么自私,妄想帮著你爹多制些失传玉器,然后将你留在身边,今日也不会让你看见我的模样,而你……也不会害怕地逃了。”脸上难掩极度的痛楚,他拂开怀中人散落在颊畔的发丝,手指擦去她额上沾著泥,可她却已死白如尸。

她死了吗?望著凤玉怀中的她,兰舫唯有心惊,而更在发现她身下淌了一地的殷红后,眩然欲倒。

原来,她是从陡坡上摔了下来,跌破脑袋。兰舫抖颤著手,摸上自己后脑勺上那块生不出发的旧伤。但是……如果当时她便已死去,那么她现在又为何会站在这里?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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