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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小晏说,学校,为什么没有旗杆呢,不升旗吗?升旗怎么办?小晏倒在稻草上,望着天空,她说,升什么,哪有旗升。我作疑惑状,小晏勉强笑笑,她说,去年筛新稻草好多了,过去这里你都不知道,晴天漏沙阴天漏雨的,根本没人管。听他们说有人要把这里开发成风景区,因为我们这里有天然的温泉,一年四季,那泉眼都能煮熟鸡蛋,那人答应给村上盖座像样的学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以后这里的小孩儿就能少遭点罪。

我没说话,也像小晏一样大字形地躺在稻草上,望着明净的天空,数着云朵,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却觉得隐隐忧伤。我侧着脸看小晏,看见她也在看我,我磕巴说,你,你还觉得我把穷人视如草芥,是个没有思想,是个没有思想的寄生虫吗?

小晏伸手摸摸我头,眼里有无限宽容。她说,不了,你有思想,有理想,不是寄生虫,是我看走眼。其实,你心里比谁都脆弱呢,只是不露在外面,不过这样不好,容易出事,以后你要难受,你就告诉我,就我知道,给你保密,好不好?

我说,好。

我听见自己说这个字的时候带着哭腔,声音特小,大概小晏都没听见,她胡乱抓了抓我的头发,一句话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就像小时候我妈抱我那样把我的脸深深拢进怀里。

我们在稻草上躺了半个下午,晒着太阳,暖洋洋的,说着各自的心事。小晏说她喜欢这里,将来结婚就回来,盖间房子,不走了,怕就怕没人愿意陪她呆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她问我喜欢哪里。我说,不知道,但不管去哪儿都不想结婚。小晏怔怔地看我,她说,为什么呀?你疯啦?我望着天空,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小晏容易理解一些,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了,不想结婚,不想结婚!也许我妈说的对,像我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心里都自卑孤僻,都主观,跟正常人两路。

小晏见我不吭声,又重复问,你是不是疯了?

我说我没疯,就是不想结婚,我不想像我妈那样为了父母的意愿牺牲自己,我不允许任何人摆布我,包括我自己。

小晏转过身,迟迟说,你喜欢就好,去做吧,别让自己活得太累,你要累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治。末了又费心琢磨地说,我怎么治你呢?究竟谁是罪魁祸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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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小晏那个认真的小样就想笑。我笑了,她也笑了。

后来,我们又说了很多,还说到文文和柳仲她们俩,不知不觉,那些小学生放学了,三五成群,追逐打闹,我和小晏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家走。小晏握着我的手,我们比肩并起,边走边学那些小孩撞屁股玩儿,一直撞回家。

奶奶这个时候都开始做饭了,农村的锅挺老大,老太太围着大布兜,烧着柴火。小晏搬个小板凳帮着奶奶烧,我就蹲在旁边看那个风匣子,一推一拉,感觉特好玩。我说,这个东西多少钱?哪儿买的?小晏说,自己做的,不值钱,你没见过吗?风匣子就相当于咱们的引风机一样,助燃烧的。我说我帮你拉,你别累着。小晏横我一眼,她说,你是觉得新奇想玩玩吧?还怕我累着,怕我累着怎么不帮我烧柴火非要拉风匣呀?我也横小晏,我说不用拉倒,都你自个儿干了吧!

第二章 抚摸灰尘(60)

天渐渐黑下来,农村天上的星星特别多,小晏没骗我,真是大片且异常明亮。我端着饭碗站在门口看,结果奶奶出来了,奶奶摸着我的后背,她说,好孩子,回屋吃饭去,吃完饭再出来看,听话。

小晏的奶奶很慈祥,眼里似乎永远有着一抹慈爱,不论对谁,和蔼可亲。她让我想起自己的奶奶,我记得小时候都没怎么见过她,因为她不喜欢我,甚至嫌弃我。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有着很严重的封建思想,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什么香火不香火的,特迂腐。我爷爷据说是位足智多谋的老头儿,是当时叱咤风云的远洋贸易家,前后娶了四个老婆,一共有九个孩子,我爸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香火。所以等到了我这里事情就变得很严峻了,结果,众所周知。

我和小晏被安排睡在里屋,里屋没有门,只和爷爷奶奶的房间隔着一块大布,有点儿像幔子的意思。爷爷从大木柜里抱出几床棉花被,把它们一个一个地铺好,他跟我说,这火炕硬,板身子,乡下地方,你别嫌弃。说得我不好意思,连连说,没事,没关系。

其实我并非是那种娇气的人,如果心情是快乐的,其实不管在哪儿都是一种享受,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我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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