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1/4页)

走壁所向披靡的力量突然爆发出来,连自己都被自己吓上一跳。

我跟小晏说我没怕黑,不过挺害怕她会死的,害怕背回去一看,背了一道是一尸体。

小晏蜷曲在床上,就像婴儿在子宫里蜷缩一团的姿势。她说,你胆子真大,我可怕黑,但你背着我的时候我没怕,你背上像暖气片似的,很多骨头突出来,硌人,不过挺暖和,特暖和,每次趴在你身上心里就觉得塌实,就想睡觉,就忘了害怕了。小阳啊,你真的很勇敢,我越想越觉得你勇敢,我一想到你穿着衬裤背着我满山找路我就想哭,那时候,你肯定哼哧哼哧满脸是汗……

我打断小晏,我说你当时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啦,谁穿着衬裤,我穿的是牛仔裤好不好,只不过裤裆抻破了罢了,柳仲也穿着牛仔裤,也就文文那傻子穿着衬裤满山头哭,跟摔着的那个是她似的。

小晏不吭声,台灯下的她显得异常安静,她的刘海儿软扑扑地垂在一边上,她的视线随意落地在天蓝色的床单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么躺着的小晏心里会觉得忧伤,我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说,你想知道我怎么会比别的女的勇敢吗?小的时候,我家住在民生街的老房子里,那里的人都是勤劳朴实的人,那里的人可不像小区,关上门各过各的,冷冰冰的。我们逢年过节的时候都在楼下的大院放鞭炮,每家每户都把鞭炮拿到大院里,男的点,女的捂着耳朵站在一边上看热闹。我五岁那年,过春节,我爸从大院回来闷闷不乐地抽烟,我妈问他说,你怎么了?他把烟摁灰缸里头,他说,我们老吴家撂我这儿绝后了,连个点鞭的人都没有了。然后他把我妈站在面前的身子拂开,出去一晚上都没回来,打那以后他就很少回家。

然后呢?

我保护着我妈,不管去逛街去买菜还是夏天的时候去楼下纳凉,我都站在我妈后边儿,随时随地准备保护她。我从来不在我妈面前掉眼泪,也从来没忘记我爸对着我妈落落寞寞说的那两句话,那两句话言简意赅地留在我耳朵里,我开始在大院里像男的一样对着鞭炮眉间聚满显得很有兴趣的皱纹,我还记得第一回点的是一串浏阳落地红,当时,我心里头很怕,很紧张,但还是做到了。鞭响得热闹,心跳得也热闹,呵呵,那时候我小,十岁左右吧,估计是太怕了,都尿裤子了。后来就厉害了,不知不觉开始喜欢那些噼里啪啦的东西,而且越来越胆大,二踢脚都拿着点,现在过春节要不给我准备鞭炮,我肯定吃不好年夜饭,上瘾了都。

第二章 抚摸灰尘(98)

小阳,是不是活得不开心?

没啊,我也挺开心的,真的,我像邻居家的儿子一样接替爸爸去做男人做的事,其实并不是逞强,我只是不想让我爸失望,我不想因为我是女的影响我爸我妈感情,我是女的怎么了,我是女的照样可以做男人做的事儿,甚至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比他们更勇敢!

其实这些话都不是什么刺激神经的话,这些想法存在我的脑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不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可当我平心静气说给小晏听的时候,我的眼却无法平静,我控制住了声音但控制不住眼泪。我说,我要让我爸喜欢我,让他好好儿地把我当成一回事地看看我的时候,我的声音也不能平静,这两句话几乎是忿詈地骂出来的。小晏一只手从我身下钻过来,和另一只手会合,她的下巴顶在我的头顶,她哽咽着说,小阳,不喜欢你这样,不喜欢你这种勇敢,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我爱你,跟你勇不勇敢是男是女没关系,你叫吴小阳,你叫狗福久,就够了,真的够了。小晏抚摩着我的头发,她的手像是摸着什么柔软的不堪一击的豆腐脑儿,她的手轻得小心翼翼,这让我感到抽搐的心脏得到缓解,让我的神经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这一夜,我就像小晏的孩子一样,半睡半醒之间,犹记喊过妈妈。我窝在小晏的胸前好像幼儿园的小孩儿扎在妈妈怀里一般安稳睡去,没有忧虑,没有烦躁,这样高质量的睡眠在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个冬天里持续不久,但尽管不久,却因为前所未有令我永生难忘。

〈42〉

高业究竟是怎么知道小晏住院的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高业已经站在小屋的门口按门铃了。

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之前的随堂测验和月底测验我常常不及格,小晏就给我补课,那段时间,我们每天回到小屋有两件事,第一吃饭,第二看书作图。我们如果不上晚自习的话是四点十分放学,大约不用五点就可以从菜市场拎着新鲜的蔬菜回到小屋,小晏会把平时在家下厨的手艺统统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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