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部分 (第1/4页)

“我能想象……有你这样的女儿,她该是多么的满足和幸福。”

屹湘心疼了一下。

满足和幸福?也许是痛苦和无奈的多。

“我羡慕这样的母女关系。曾经,我和我的母亲是最最亲密的。可她一度也是这世上我最痛恨的人。”汪瓷生转了下脸。她白皙的肌肤,在阴霾和柔光中呈现一种对比的差异。说出“痛恨”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嘴唇似乎都是冷冰冰的。

屹湘咬了下牙关。

她能想象,汪瓷生在杀伐决断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冷酷无情。到此时她也不能不猜测,对于邬家、邬载文、和邬氏的企业来说,汪瓷生是怎么样一个可怕的对手,偏偏藏在温柔华美的面容之后,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害……她咽了下唾沫。

“恨了一些年。恨到几乎想过要跟她同归于尽……”汪瓷生转了下手指上的戒指。借着这一低头间,将言语间逸出的怨恨,掩饰些去;掩饰的并不好,好像也并不想掩饰的天衣无缝,而是要将自己此时的心情原原本本的放在屹湘面前——屹湘向后挪了一下。

“但恨到后来,才知道,我恨的不是她,恨的是我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是不是很讽刺,无能为力这四个字,怎么可能用在我身上?我一生中所有的奋斗,都是在努力摆脱‘无能为力’——可我在自己最最在的、愿意拿生命去换取的物事上,恰恰是最无能为力的。在失去我最爱的人的时候,在失去我的孩子的时候,在失去最爱我的人的时候……统统都无能为力。”

汪瓷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是个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像一个女军人。

屹湘并没有看她。

她似乎是被汪瓷生这样一种述说给蛊惑了,只能靠在沙发上,听。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的父亲跟别人不一样,我的母亲更是跟邻家的伯母婶婶姨姨姐姐不一样……她甚至连话都讲不太好。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都是沉默的看着我,看着父亲,微笑。我父亲,高大、英俊、正直、刚强,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是世上最伟岸的男子汉。”

提到父亲,汪瓷生脸上露出了类似微笑的表情。

喜悦,而骄傲。

就在这样的表情映照下,屹湘觉得,汪瓷生甚至露出了童真……

“生于中医世家的他幼年失怙,由寡母抚育,自强不息。十六岁考取湖南省官费留学日本,先后就读语言预科、高等学校和帝国医大。在他医学院三年级时,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他中止学业,回国参军。那一年,他22岁。在他离开东瀛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向他表示了爱意和追随他归国的心愿。那女子名叫阿部美智子。阿部美智子比父亲小四岁,却聪颖至极,在帝国医大,仅仅比他低了一级。美智子在入学仪式上便对父亲一见钟情。但她出身贵族世家,就读医科已经离经叛道,若追随一个贫穷学生、还是在日华人,是不被家族允许的行为。于是她便将自己的心思埋藏的很好,只是暗中的关心父亲。在那个时候,聪明的父亲早已发现美智子对他的心意,并不是不感动,但他不能接受因此也不能给她任何希望。其实在父亲抵日之后半年,即发生‘九一八事变’,父亲便已经意识到,中日之间大规模战争的不可避免。尽管他的师长、同学、房东甚至邻居多数都对他友善亲和,他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以‘国之将亡、何以家为’为由,拒绝了那个阿部美智子。

第十七章 风雨浸染的荆棘 (九)

“父亲回国后加入国、民、党、陆军,追随张灵、甫将军。后经选拔入空军序列,并赴美受训。在抗战期间,与他的战友一起,立下赫赫战功。在起飞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降落在自己国土的几年间,父亲都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那时候在他心里,朝不保夕是一方面原因,美丽智慧端庄痴情的美智子给他少年青年时代留下的美好印象,也让其他女人很难获得他的青睐。但他以为此生此世必不能再见美智子了,故此他最大的愿望,跟当时一同参战的战友一样,那就是在胜利之后,在自己的国家,过上安乐的日子,娶一个好妻子,生一个好儿子。

“他以为战争相隔,岁月已降,国仇家恨之中,美智子必然会渐渐忘记他,也许侥幸在战乱中活下去,再见她,也早已为人妻、为人母。但在抗战后期,父亲却从日本战俘口中再次得到美智子的消息。那战俘是他们在帝国医大的校友,告知阿部美智子凭借她的父兄在政界军界甚至商界的人脉,打听到他的一点点消息,以个人身份进入日占区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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