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部分 (第1/4页)

中宫凤印,品行操守须是天下女子典范,且不论楚悦容改嫁多夫,便是多年玩弄权术、心机沉浮已是女子下品,断无资格成为一国之后。

萧晚风闻言,声色不变,将一个权高位重的老臣杖毙庭下,又将一个战功卓著的将军拖出午门腰斩,复而革职了十三名文臣八名武将,才让反对声沉默殆尽,转而变成赞同的附和声。

长川上下,趋炎附势讨好我之人甚多,嫉恨怨怒我之人也不少。众人观其表,怎不知其相?

你以为他萧晚风当真为了立我为后冲冠一怒杀忠良?不,那仅仅只是表面而已,古往今来“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例子多不胜数,他们焉能不知?

现在也只有战战兢兢地顺从君意,不被找到杀头的把柄才是识时务,却是将满腔恨意往我身上倒,指不定暗地里痛骂我女色误国。

为表我非是祸水红颜,自来到长川之后,大昭朝政我是充耳不闻,甚至连女眷们喜爱的消遣也片叶不沾,一直将自己关在夜梧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充作闺秀,以示女子之典范。你说他萧晚风厉害不厉害,一箭双雕呢。

六月入夏,时有骤雨。

这日不知何时下的雨,渐渐沥沥吵闹不休,将我自午后的酣梦中扰醒。雨水蜿蜒流过琉璃雕瓦,檐下垂落细流如注,曲苑长廊两侧遍植高大梧桐,深深碧叶,筛落泪泪水影。我突发起了兴致,也不顾身后宫女焦急地叫唤,薄衫赤脚地跑去梧桐树下淋雨,遍体生凉,仿佛置身于漫漫虚幻之中。

雨点忽而消失了,一把青蓝油纸伞遮在头顶,便见萧晚风打伞而立,斜飞入鬓的眉,灿若星辰的眸,眼底是浓浓的笑意:“怎像个孩子?”

我不搭理他,跳出纸伞的庇佑复而漫步雨中,点着脚尖在青玉斑石上跳跃,沿着斑石上雕刻的一朵朵红莲一步步移动,仿佛脚下都莞尔生出了莲花。我觉得有趣,翩翩引袖旋转,玩得更起兴,全身也都湿湿嗒嗒了。

他在一旁含笑静静看着,眼底满是宠溺。

我回眸冲他笑道:“晚风,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赤着脚走路了,脚底冰冰凉凉的,真的很有趣呢!”

萧晚风也来了孩子的兴致,弃了纸伞褪了鞋袜,也与我一同雨中赤脚漫行,我在前面打着圈儿走,他在后边负手踱步,安之若素,悠然如赏庭前花开,却是眉眼不眨地凝视着我,那雨点打在他紫金色的裘锦上,落下深浅不一的圆形水印,仿佛渗透进心扉的丝丝滋味。

路遥迎了过来,焦急道:“主公,前些日子您淋了雨便起了十多日的烧,这会儿便别折腾了,快些回屋子里去吧,算是卑职求您了。”

我怔了怔,却被萧晚风拉着手前行,留下一句:“别理他,整就一个管事公。”路遥一脸苦兮,怎摊上了这样的主子?

所幸这是场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雨过天霁,阳光也破云而出。

天雨已停,梧桐雨未停,繁盛的枝叶下,阳光斜斜渗透,树梢水滴溅落,荧荧闪闪的金光,总有种美妙不似真实的感觉。便是一条长长的青玉石路,两排高大的梧桐,他与我携手共走。人生的路呢,他能伴我走到几时?

刹那心惊,我怎起了这样念头!猛地将手自他掌中抽回,他默默看我,许久许久,说:“我们回去吧。”

一列内侍疾步趋行而来,为首一人捧着煎药的小炉,后头每人都捧个药匣,急忙往夜梧宫赶去。

我接过药碗,那药汁浓稠得似墨,飘入鼻端的药味浓重,我却觉出清苦里的甘绵,仿佛萦绕在悲喜边缘的滋味,无端令人觉得心安。又心想他自小吃着这苦东西长大,也真是难为了。

萧晚风掩鼻略微蹙眉道:“不过淋了稍会的雨,并没有哪里觉得不适,这药咱们不吃了成吗?”

我嗤嗤笑了出来,你道他萧晚风经纬天下无所不能,竟还怕吃药?虎着脸道:“不行,非吃不可。”

盛了一勺往他口中送去,他乖顺地喝着,叹道:“这般苦滋味,愈发让我怀念起往日悦容为我煎的药,回味甘甜,无一丝苦涩。”

我点头说:“行,以后我为你煎药吧。”

他满足笑道:“这样我便病一辈子也情愿了。”

我瞪了他一眼,嗔道:“又瞎说了。”

他笑笑,又喝了几口,道:“听说今日左仆射大人家的李夫人邀你赏花、南安郡侯的筱夫人邀你听琵琶曲,又被你拒绝了。”

我将蜜饯送到他嘴里,说:“我这不是努力做一个你喜欢的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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