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这抚扇之人正是楚逢君。他半眯着眸子晃动折扇,软风拂过他额际的一绺发丝。半晌,扇子停下了:

“门下省那边怎么说?”

“呃,这个,门下省尚无动静,兴许是还没得到消息。”

“胡说。”扇子遮了楚逢君半张脸,令史只瞧见一双鸦黑的凤眸,眸底冷光熠熠。且听他轻道:“门下应该比咱们更早得到消息才是……要知道,被册封的,可是他尉迟尚漳的侄女。”

“哎呀呀……”令史抓抓脸,“陛下也太猴急了些。”

猴急?凤眸微敛,折扇在令史头顶上一敲:“又胡说。怎能用如此*的词句来形容咱们的陛下?”

“臣失礼了。”令史无辜地撇嘴,“可是相爷,臣当真想不明白,陛下不是才十一岁嘛?那长千金可都已经十六啦……”

“年龄不是重点。”反正他俩也不可能圆房,楚逢君眨动羽睫。“重点在于,她姓尉迟。”

令史长叹一声:“还有一点啊,相爷,您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勾栏院可不是个好去处……”比起在歌伎的香闺里向长官上报消息,他还是比较喜欢在中书省里罚跪。

……呜,要是不小心给媳妇瞧见,他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呀。

“嗯?怎么不好了?听听小曲看看舞,不是愉快得很么。”楚逢君施施然扬手,将一左一右的妖艳女子勾入臂弯里,面上如春光灿烂,“你啊,就是不懂得享受。”

令史悻悻地看着两个女子各自摘了葡萄喂他,浑身不由得泛起一层鸡皮。

楚逢君弯唇一笑,拍拍身侧的女子让出一个位,唤他道:“过来过来,你也尝尝罢,这葡萄的滋味可不错呢。”

“这……”令史炸了毛,手脚并用地爬起身,“臣、臣家中还有妻室,就恕臣不奉陪了,呵呵呵……”

“怕什么?本阁那儿不也有个未过门的夫人么……”楚逢君摆摆扇子,“罢了,看在你家夫人的面子上,不勉强你。今儿个就到这里吧。”

令史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拱手称谢。正要走,又被楚逢君给唤住。

“相爷还有何吩咐?”

象牙扇后,轮廓精致的唇瓣缓缓翕动:“给程羽鹤传个话去,就说……让他盯紧了昱州来的折子,本阁还要亲自过问。”

令史心领神会:“臣遵命。”

半晌,两名歌伎见令史离去,纷纷从楚逢君的臂弯里撤走。右边一人整着衣裳小声嘟哝:“哼,相爷就只有演戏的时候抱抱人家……真无情。”

楚逢君将折扇合上,嘴边带笑:“是么?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左边一人自顾自地剥起葡萄来,口中揶揄道:“相爷啊,方才您说您有个未过门的夫人,真的假的?”

“相爷我几时说过假话?”楚逢君轻笑一声。

又听左边那人漫道:“哟,您还有不说假话的时候?”

楚逢君并不言语,只是微笑。那抹噙在嘴角边如清风白月般疏朗的弧度,仿佛能让人轻易地沉溺其中。他的长指抚过膝上的象牙扇,指尖在扇骨上轻敲一记。

假话……么。若在他人听来是真话,又有何说不得的呢?

***

不敢垂眸看脚尖,尉迟采小心挺直腰板,下颔微扬,顿时头顶上的沁凉感一晃一荡,摇摇欲坠。

“昭仪别紧张,只要您谨慎些,水是不会洒出来的。”锦安笑着拍拍手,示意她平视前方。“看着婢子,一步一步来。”

自小的形体训练,令她拥有高人一等的平衡感。虽说脑袋上顶了碗水,她还是勉强能稳住身形,在锦安的引导下迈开步子。

“……哇!”

脚踝猛地一紧,“啪”,绑在双脚间的布帛瞬间绷直。

“昭仪小心!”锦安惊呼一声,伸手想要接住她,不想却被她的力道带着一同仰倒。

哗啦!头顶上的碗摔得老远,水全泼了出来。尉迟采慢腾腾撑起身子,这才发现锦安垫在自己身下,上衣已经全湿了。她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不想双脚被布帛一绊,又跌回锦安身上。

“昭仪……您……要记得脚上还绑着东西呐……”锦安疼得俏脸煞白,嘴里直抽冷气。

两边的红衣女侍将两人扶起来。锦安的发梢还在滴水,她捂着肋下,虚弱地笑道:“……昭仪这一掌真是力道十足,多来几次,只怕锦安这条小命就得折了。”

尉迟采满脸通红,立刻垂首道歉:“对不起锦安,是我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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