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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曙强捱着悲恸,叩首道:“是。”

两日后,懿王薨。全府上下披麻戴孝,所有的游廊、灯笼、幕棚通通披上白布。滔滔也被安排至灵前恸哭。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哭不出来,可是,在看见赵曙泪流满面的那一瞬间,她不由自主的就痛哭起来。伤他之所伤,痛他之所痛。

除了要去灵堂哭灵,赵曙还要照料着府上一切事物。他一身重孝,脸上苍白得骇人,底下的人事事都要向他禀报,听他拿主意。滔滔自己有自己的事,也不能跟着他,有时他在训斥下人,猩红着双眼,连滔滔都觉得害怕。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赵曙也有如此令人胆颤心惊的一面。

至深夜,滔滔哭得累及,与几位妯娌一起回内苑喝茶。行至游廊,正巧撞上赵曙领着一大帮奴仆疾步而来。滔滔望着赵曙,他操劳诸事,数夜未眠,眼睛已经凹陷进去,脸庞苍白无血色,她道:“晚膳可用了?”

妯娌们见两人夫妻说话,稍稍寒暄,就各自散去。赵曙点点头,牵着滔滔往长廊旁的横杆上坐了,问:“你也别太哭得伤心,累了就回房间歇一歇,人那么多,我也顾不到你。”滔滔望了望立在身后那些低眉垂眼的小厮婢女,道:“我不用你操心,你只管顾好自己便好。”

因是后院,深宅大院,离得灵堂较远,隔着重重楼宇花园,只能隐约闻见吹唢敲鼓之声。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处,像是多日不见似的,享受着短暂的相聚时光。不足片刻,他起了身,将她膝上跪的尘土拂去,道:“今晚就不必再出来了,好好睡一觉。明早上,我叫你起床。”滔滔点点头,道:“你也寻着空歇一歇。”赵曙应了,两人依依不舍往两头散去。

足足闹腾了大半月,丧事才算完全结束。赵曙向官家请旨,要去巩义为懿王守灵,官家不同意,赵曙一时没得法子,就带着滔滔回家府筹划。接着,许是办丧事时太过操劳,赵曙自己又病了一场,请了四五日的假,待渐渐回转了,方进宫上值。

滔滔有意让赵曙散散心,就私自请了方平、诗琪、青桐往乐丰楼喝酒。前些日子,青桐滔滔有孕,吕公弼又带着杜十娘私奔,几人都没有机会好好聚过,如今重聚,想起往日鲜衣怒马、绿鬓红颜,不禁略有感怀。喝过酒,吃了膳,竟再也闹腾不起来。大家都似多了些沉稳与忧愁,连笑也捎带了几分端庄贵气,像是真正的世家子弟。

散了场,青桐正要起身下楼,行至门边,却忽而有人声传来,那人喊了一声,道:“青桐。”似有什么忽然砸入了青桐心里,嘭的一声响,溅起无数水花。周围好静,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唯有那人的呼吸之声缓缓的向自己愈来愈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敢回过身去。胸口就像是被风吹得鼓起的窗纸,“砰砰砰”的直响。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转过了多少念头,悔恨、期盼、痛恨、仰或是惊讶,无数的千丝万缕的情绪浮上来,让她喘息不定。

他的脸訇然映入眼前,飞翘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连嘴角的幅度也还是一模一样。他轻轻巧巧的勾起唇角,道:“青桐,你还好么?”

☆、第一四八章:哎呦,你个小骗子

两人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底下是匆乱纷扰的人流。周身有小厮、酒客穿来梭往,细细的寒风如暗潮汹涌,将两人的衣炔吹得四下乱扑。韩忠彦眉心微皱,像傻了似的望着青桐。

夕阳落花中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广和馆里他将张牙舞爪的她揽在怀中,还有在婆塔前她一口咬在他耳垂上。她的一颦一笑,她爱绾的发髻,鬓上常簪的银钗,脖颈柔和好看的弧线,甚至是生气时紧抿的朱唇,一切都是那样记忆深刻,宛若鲜活,就像她从未离开过自己,自己也从未离开过汴京。

滔滔不待见韩忠彦,极想冲上去,先打骂一顿再说。赵曙知道她的火爆脾气,在她还未下手前,就半哄半劝的揽着她下了楼。方平更不会说什么,只是道:“青桐,我们在门口等你。”青桐点点头,躁乱的心渐渐归于平静。

待方平等人走了,青桐垂下眼帘,轻缓的将鬓角垂落的青丝捋至脑后,嘴角一阵颤动,半响才道:“你回来啦。”像是疑问,又像是笃定。

韩忠彦愣了愣,随着她道:“我回来了。”还想说句什么,却有几个广文馆的儒生醉醺醺走了过来,隔在他与青桐中间,勾住韩忠彦脖子,道:“韩兄怎么还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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