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1/4页)

仅仅是数月的时间,那配殿为葬仪赶制的壁画已经像是历经数百年时间的侵蚀,开始斑驳脱落,皇帝举目向上,墙壁上原本镶嵌棺木的地方赫然端坐一无头黑影,正掩袖低泣,心中也跟着一突,但是她深知此消彼长的道理,撑着一口气也不能示弱。

这个无头尸身确是当初代替景王被削首悬城,后又入葬皇陵的替身,是从天牢中所提的死囚。

这具尸身代替景王入葬,皇帝也怕触怒先祖,便以陪葬的方式隐秘的置棺于壁中并以镇魂钉相制,其意歹毒之处在于此魂被镇于此必愈磨愈厉,待真正的景王寿终入葬后必被其所制,死后亦不得安宁。这种说法本身便很神秘虚无,乃是受东宁巫术所启发,是否为真无人知晓,如今乍然亲见,不能不说对皇帝也是颇为震撼。

那黑影身形渐渐清晰,身上穿着藩王华服,竟还色彩艳丽,仿佛壁画中的浓彩尽数汇聚到了她身上,手足俱栩栩如生,没有半点腐烂之相。她空无一物的脖颈之上缓缓凝结出一个黑色的没有五官的头颅,然后仿佛其身旁有一个无形的刽子手挥刀,那黑色如石雕一般的头颅便抛飞下来,落到皇帝脚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成一滩水时即消失不见,而那壁上的尸身又开始长头,而后重复被削首的过程,连续砸了数颗头颅在皇帝脚下。

倘若不是皇帝一直镇定自如,邱兴德必定早已逃遁,难怪那禁卫会疯……

皇帝以剑相指,怒喝:“你本死囚,生前罪孽深重,秋后问斩之际焉能保得身首不离?你死后本该无人敛尸,乱葬岗入牲畜腹,形状惨烈。我之于你乃有大恩,予你进入皇陵陪葬永享此福地,你还有何不甘?他日景王与朕皆会长眠于此,朕赐你守殿之责,你可愿意?若不从,惑乱人心,朕必毁你尸身,诛你九族之亲!”

那黑影突然一顿,垂下双手,那长至一半的头颅仿佛笼置着一团阴影,毫无征昭的,那无头尸身忽然从高处坠下,露出其身后的置棺洞窟和棺木一角。

那华服尸身跌坠在皇帝脚下,皇帝不退反进,一剑刺下去,皆是虚无的幻影。

于是殿中再无哭泣之声。邱兴德目瞪口呆,只连声称道:“圣上英明!”

皇帝不语,只提了剑在几间配殿与耳室查看,原先预留的甬道位置皆早已被封死,看痕迹也不像是近日所为,最终只能带着邱兴德折返。

出了端陵,皇帝便令邱兴德将端陵入口重新封好,铁水浇注,她是打算放弃这块福地了。

这是一件意外中的意外,并不能影响皇帝继续挖出游氏的决心。

如此一通折腾,便已至辰时,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从外围别院徒步跋涉至皇陵,想慰劝皇帝早日回宫,沿途未见一个守陵人,心生疑惑,行至近处只见禁卫几乎将皇陵包围起来,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宇文长这一年才升为大司马,位列三公,如今手中统领天下兵马,又颇得皇帝赏识,可谓红极一时,比之大司徒与大司空这两位显贵而无实权的老臣,自觉说话要硬气得多,平日行事很有些志得意满,并不将其余大臣放在眼里。

宇文长拉住一名禁卫相询,禁卫见是她,便不敢隐瞒,将巡山将军与守陵军失踪,游氏族人避入陵墓封锁地宫简单道与她听,又道皇帝一夜未眠,挖端陵的封口石却撞了邪,折损数十禁卫,还疯了一个,几个老臣直听得目瞪口呆。

皇帝不想去挖掘先祖们的陵庙,破坏陵宫,一心只想找到其它入口,然而裕山地域广阔,重山叠翠、植被葳蕤,地宫入口岂能那么容易找到?等待的过程中,她渐失耐性,开口命道:“伐树掘草!有获者重赏!”

闻讯赶来的几位大臣闻言险些惊去了半条魂,大司徒水春锦跪伏在地,谏劝道:“陛下,万万不可!岂能因区区守陵一族而惊扰历代帝皇安眠,伐树掘草必动地气,如拨凤尾掘龙麟,恐于国运有损,陛下,切莫因小失大!”

皇帝不以为然,“司徒大人此言差矣,圣乾王朝屹立千年不倒,岂会因朕伐几株树而有所动摇?何况草木之物易生,树死栽树即可,何至于如此惊慌?朕今日不将游氏屠尽,难解心头之恨!”

在场的几个老臣都是两朝元老,见皇帝一意孤行,心中皆悲,却又不敢过于拂逆,都明白这个年轻帝皇骨子里的暴戾,只能伏地大呼:“陛下三思啊……”

此时山中忽然狂风大作,晴空里云层翻滚着快速移动,随着一声雷响,远处天际骤然闪过一道霹雳,直从云端切至地底,以可怖的姿态出现在天地间,而那闪电的尾端似乎不偏不倚正中端陵,裕山之北立现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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