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 (第1/4页)

二十三岁的小明皇后,秀眉凤眸,风华正茂。映在铜镜里的容颜,如玉如瓷,如花如雪,吹弹可破的肌肤,其实无须红粉胭脂的任何修饰便可胜过一切,然而,于后宫中的女人而言,仿佛取悦君王是她们天生的职责,没有最美,只有更美,所以,当柔止为她盘好了云髻,嵌好最后一支七宝琉璃凤簪时,她不禁怔怔地想,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是了,今日是她的芳辰寿诞,她这样精心妆扮一番,刘子毓就会真的因眼前的容色目露欢喜吗?

“薛尚宫,其实说起来,本宫原该唤你一声妹妹呢。”

皇后一边抚着发髻揽镜自照,一边深不可测地抿嘴笑说。柔止拿着胭脂盒的手僵了僵,她疑惑地望着着铜镜中的女人,好似没有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皇后一笑,又说:“三年前,如果你薛尚宫没有抗拒那道旨意,难道本宫不得尊称你一声妹妹吗?”见柔止只管盯着铜镜怔忪出神,皇后厌恶地瞟了她一眼,又理了理左边的耳坠子,抿嘴笑道:“其实本宫说得不对,应该说,如果没有抗拒那道旨意,本宫指不定叫你一声姐姐呢?薛尚宫,你说是不是?”

柔止这才明白她口中的讽刺之语,她也不予理会,只轻轻启开手中的胭脂玉盒,淡淡一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娘娘玩笑了。”

她表情寡淡,一味的避重就轻,一丝不能消气的怒火几乎要在明清胸口烧起来了,明清的手紧捏着那把白玉梳篦,两只眼睛像钻子一样盯着铜镜里的柔止。柔止将胭脂膏子挑了一点晕在掌心,似乎没注意到她投来的敌对目光,明清暗吸了口气,好半响,才闭着眼忍着气笑说:“是啊,可不是都过去的事儿了吗?就像本宫每每向陛下提及你们以前的时候,陛下也说:哎,皇后啊,那都是朕过去干得的一桩糊涂营生,你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呢?这些个老黄历,以后啊,不翻也罢。”

柔止的手一抖,糊涂营生?他将以前的种种过往说是糊涂营生?她看着镜中的皇后恍惚出了会神,良久,才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吃吃的苦笑。也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旧情小爱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还是个可以坐拥万千佳丽的君王?

皇后依旧不厌其烦、明朝暗讽地说着,柔止听在耳里,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动作木然为她描着眉、勾着鼻影。皇后的这次晚妆叫做‘飞霞妆’,水红一样清淡的胭脂匀在双颊,再以白0粉轻罩,映着柔和如梦的红烛宫灯,仿佛晨间的粉霞沁出了雪白的天空,柔和妙曼,美不胜收。柔止站在铜镜妆台旁,彼时雨声急密,打在外面的瓦砾漱漱有声,和着飒飒吹来阵阵凉风,几点银丝飘在了糊着茜纱的轻薄窗屉,说不尽的凄凉之意,柔止描着描着,忽然手一抖,再也忍不住地,鼻翼酸楚煽动起来——

“看样子,大人是非得小的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了。那好,若大人真想知道各种缘由,那么待今日午时过后,小的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尚服临死前的话像钻子一样钻进她的耳膜,满意的答复,满意的……答复,原来,这就是满意的答复!柔止闭上睫毛深深吸了口凉气,姑姑啊姑姑,现在的我,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什么是众叛亲离的滋味了……

“呀!!薛尚宫,你、你——”

忽然,一道女人的惊声尖叫传至耳边,柔止陡然一惊,回神看去,却是皇后正歪着双长短不一、粗细不匀的眉,满脸怒气地盯着她。柔止吓了一跳,手中的黛笔瞬间掉落在地,她慌慌张张地捡了起来,赶紧跪下说道:“对不起,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明清气得两眼冒火,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有意这么干的!她紧紧捏着手中的玉梳,恨不得冲上前就是两耳刮子扇过去,然而,她又生生吞了这口气,是啊,再怎么说柔止也是个尚宫的身份,她更不能因此而失了皇后的体面,于是,她只能起伏着胸口,干瞪着眼睛,任由贴身乳母忙掏出手中的丝绢,用水湛湿后,小心翼翼为她擦拭着弄花的眉毛:“哎,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气氛是说不尽的紧张和尴尬,柔止早已是怔住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时的心不在焉居然会触犯凤尊,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然而皇后依旧涨红着脸,目光冷冷地死盯着她,柔止心一慌,正觉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道隐含笑意的男音不疾不徐传了过来:

“皇后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寿辰,非但不高兴,怎么反而把自己弄得像只乌眼儿鸡似的?”

众人大吃一惊,齐齐循声望去,却是皇帝不知何时倒背着两手,微挑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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