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荒凉的砾石滩,山风刮起的风沙迷人眼睛。这感觉真像在漠北,而那清脆的拉膛声就像驼队的铃响。脑海里忽然跳出来的想法吓了我一跳,醒来后我就到了团城,压根儿没去过什么漠北,也没听过驼铃,这些感受一定来自那段空白的记忆。我是记起什么了吗?

雷子枫坐着猴子拉着的小车上慢悠悠地来了。狙击镜里猴子笑得极开心,眉眼都拧到一起了,这年头我很少见过这般没心没肺的笑。看得忘了扣动扳机,胸口积着的恶气散尽却也错失掉最佳的时机。

双方寒暄几句就撕破了脸,半百荷枪实弹的伪军将雷子枫和猴子围得毫无疏漏,几人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只见雷子枫那手指一伸,我便听到了熟悉的枪声。

“叮!”

子弹顺着手指的方向钉进伪军的眉心,一击毙命。

“叮!”

“叮!”

“叮!”

……

血腥味在鼻间充斥着,子弹真像是从雷子枫的手指里射出来一样精准,记记绝杀。他还是来了,我握着枪的手颤抖起来。尘土飞扬,我大概知晓阿福所在的范围,却不敢透过狙击镜仔细瞄准。我承认,我惜命甚于对任务的忠诚。生不如死的感受,我不想再招惹一次。

斜睨眼镜头,竟见一个伪军的枪口指向我不敢直视那片区域,我慌忙开枪。叮的一声,混在他的枪声里,毫无痕迹地将子弹嵌进了目标的眉心。我惊诧地问自己为什么开这枪,团城的第一枪不是除去雷子枫,不是击毙八路,竟是救下阿福!救下阿福!!我在做什么?!

耳边是两枪连发的声响,子弹追进子弹里去,那是我从未学会也从未见别人用过的枪法。习惯性地转向身边空空如也的砾石滩,我在那个位置好像见过那样的枪法,只是太模糊了,说记忆倒不如说是直觉,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这样靠着直觉过活。我不信命,但在失忆之后,我只能将想不明白的东西统统归为冥冥注定。

失了力,再发不出一颗子弹,我瘫倒在砾石滩上,看着丁大胜在雷子枫面前瑟瑟发抖,看着对面山崖上一个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却竟没有发现我,看着一颗子弹击中那人面前的山石,发出友好的声响,看着子弹射来的方向,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枪远去……军绿色的斗篷在落日里飘飞,卷着我的炼狱汹涌而至。

雷子枫得了军火就像久经干涸的鱼儿重生一般,这里面,重生的还有独立三团的刘建功。摊上八重这个做事漏水的指挥官,池田的皇军又轰又炸一通,没将他们各个击破,反倒把他们凑到了一块儿。

当然,一块儿只是我说的。土匪和□□总归是两类人,雷子枫和刘建功合作的路势必还长着。但不管怎样,这些不知消停的人都在峡口村里驻扎下来了,一边休养生息,一边招募人马。只是刘建功天天拿着那套主义说教也好,雷子枫让猴子敲锣打鼓走街窜巷拉人也罢,拉来的人都还成不了气候。

我知道这些全是靠了在几个村子里留的线人,他们每天传一条消息,我付五块大洋。我的一个线人叫刘三牙,是个嗜钱如命的主儿。那天他带来这条消息,颤颤地将五块大洋揣到兜里,便说吱唔地说不干了。

我问他原因,他是料定了我没随便杀人的习惯,斗胆便说了雷子枫那儿招人每天能给十个大洋。我轻笑:我也付你十个大洋,你替我去雷子枫那里。刘三牙两眼发亮地答应了,随即第二天就带给我刘建功派了上官于飞去侦察附近炮楼的情报。普通百姓没那么血性,家人过得活便足够了,稍微给些好处就能勤勤恳恳地办事。二十个大洋,也算不小的收入了,遍地狼烟,人注定只能活得这般卑微。

再说那上官于飞,就是和阿福第一次照面时他救下的女八路,那个舞会上背影温婉娴静的女人。刘三牙到雷子枫那儿也不久,知道不多,只说那女人记性好,长得标致,雷子枫待她不同别人。

我扯了扯嘴角,女人在放眼都是男人的军队里总是扎眼的,更别说标致的女人。他雷子枫也是人,是人又怎么可能没个七情六欲。只是爱情这东西,实在脆弱得可怕,经不住炮火的轰炸,稍稍一动就七零八落。我的记忆里没半点有关爱情的东西,但对爱情的这种看法却又是来自直觉,冰冷刺骨的直觉。

我按着刘三牙的说法去了李庄炮楼,果然透过狙击镜找到了上官于飞,只是我没预备好接受她身边站着的一抹军绿色的身影。阿福?!

他举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枪,透过狙击镜探查炮楼的虚实,上官于飞拿着望远镜,边看边说着什么。两人肩挨着肩,若不是他们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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