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愠不火。

这样温敛内秀的性子,又眉目秀郁,仪容逸丽,所以,初到汉营之中时,没少被旁人打趣。萧何陈平等人还好,只是偶间赞过一句“姣好若女子”,但樊哙、彭越、英布几个都是粗豪的武人,好几回都曾玩笑道——似子房这般好相貌,又这般好性子,日后只怕娶了哪家女儿都会给比了下去!

其时,这人也只是神色温静,澹然以对。

时至今日,再忆起那个嘈杂的繁闹的汉军营,她心底里竟是有些温暖的——那些曾经挤在同一顶不蔽风雨的破烂营帐中,同心协力,献计献策,效忠效死的人。温和坚定的、莽撞粗鲁的、倨敖张扬的、耿介坦荡的、睿智隐忍的……

如今,立国不过短短七载,韩信、卢绾、英布、彭越皆已授首,为皇帝所戮,而其余,早是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噤若秋后寒蝉。

光阴荏苒,世事变迁。

“阿叔从来洞彻世情,明智如斯。”刘乐不由忆起当年大汉建国之初,群臣御前争功,而独居功至伟的张子房辞了汉王三万户的封赏,只求了一个不起眼的留侯,惹众人纷纷笑谑的情形。

一阵慨叹由然而生……而今,却唯这人悠闲自乐,独善其身。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二百八十年前,范蠡劝戒大夫种的剖心之言,真正震聋发聩。但……这世上,面对炙手可热的功名富贵,甘心功成身退的又有几人?

“非是明智,唯惜命尔。”张良依是神色温静,垂眸看着盏中茶水,轻声道。

一时两相默然。

“这山涧的野茶虽比不得蜀地的贡茶醇香浓郁,但自有一份清冽寒香,入口回甘。”他缓缓抿了口茶水,微微阖了眼,歆享道。

刘乐闻言,也抬盏饮了茗茶,入口之后,不禁心下赞叹……果真高香清冽,滋味甘爽。

“其实,阿乐今日来是向阿叔道谢的。”她抬眼,神色郑重而恳切。

“张良身为汉臣,亦不愿见储君易主,以致朝堂动荡,天下不安,又何须言谢?”

“若非阿叔奇谋鼎助,阿盈他……怕已性命堪虞。”身为嫡长,却被废置的太子,不待新帝承位,恐就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钉。

七年前,大汉建国,汉王刘邦于定陶即皇帝位,以王太子刘盈为皇太子,

但汉皇刘邦一向宠爱容貌绝美的戚夫人及其子如意,近十年间圣眷不衰。终于,在戚夫人多次御前哭闹后,天子决定行废立之事。

两年前,皇帝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满朝文武纷纷反对,群臣谏争,是以未能成事。

但天子从来也没真正断了易储的心思,皇后吕雉为之寝食难安,于是求计于留侯张良。

而后,便依其谋划以卑辞厚礼迎来商山四皓,以辅太子,如此,方令天子泯了废立之心。

细论起来,吕氏一族原本便根基匪浅,而刘乐的舅父吕泽更是最初随妹婿刘邦起兵反秦的元老人物,能征善战,勋绩不斐,大汉立国之后,因功得封周吕侯。是以,朝中重臣大多是吕泽昔日军中袍泽之友,交情深厚,自然是站在吕氏与太子这一边的。

而戚夫人,早年舞婢出身,寒微已极,背后并无半点依恃,心机手段更算不得高明,她所倚仗的——从始至终,也不过是那个大了她近四十岁的男人的几分喜爱罢了。

而这次储位之争中,为太子刘盈计画筹谋的留侯张良,可谓居功至伟。

为此,刘乐心下感念,到如今这尘埃落定之时,总算可以少些顾忌,来向这位昔日便十分照拂他的长辈致一声谢。

“这么多年了,阿乐仍是这般友爱幼弟,心地良善呢。”张良轻声一叹,眸光里带了些感慨。

第35章 张敖与鲁元公主(十)

昔年,汉军营中,他们这些人,想必都记得那个心性纯善,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幼弟的小阿乐罢。

说起来,陛下算不得什么仁君,皇后吕氏亦非良善的妇人……但这一双姊弟,却都是天底下最善心不过的孩子。

“三年前,那般艰难的时候,你也不曾寻到我府上。如今难得上一回门,却只是为了替太子道谢。”他神色温静,凝目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语气极为和暖。

汉高祖九年,赵相贯高谋弑高祖,为仇家告发。赵王张敖被囚车押解往京都,贯高等人皆自髡钳,以赵王家奴的名义随行至长安。

之后,贯高在狱中,供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狱吏榜笞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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