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爸爸一点也配不上妈妈。我和姗姗都这么认为。邻居和亲戚们也都是这么想的,从他们看到爸爸时鄙夷的目光中不难发现这一点。

于是,我和姗姗成了同谋,要保护妈妈。我们故意睡在爸爸妈妈中间,不让好久才回一次家的爸爸挨着妈妈;我们向妈妈告状,爸爸吃饭不洗手;我们把爸爸反锁在门外,假装睡着了;爸爸和妈妈吵架,我们就一起挡在妈妈身前,一言不发地看着爸爸,就像看着一个贼,一个坏蛋,一个陌生人。

有一次,爸爸很认真地问我和姗姗,你们不要爸爸了吗?

我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摩擦,涩涩的。姗姗已经哭着抱住了爸爸。

其实,爸爸每次给我们带回来的小礼物,都被我假装毫不稀罕地装在了床底下的盒子里,谁也不能动。每次过春节,我都闹着要熬年,不过就是为了等那个“风雪夜归人”。爸爸终于换上了新衣服,妈妈要把那件旧夹克扔掉,被我偷偷地捡了回来,小心藏好,那上面有爸爸的味道。而姗姗,反应要比我激烈的多,谁要是在背后说半句爸爸的坏话,她就会冲上去和他们打架。

妈妈心惊胆颤地拿药酒擦着姗姗破了的小脸,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她自己已经和那个男人有着扯不断、浓于血的联系了,即使她再看不起这个男人,故意忽略掉他的存在,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她的人生自从遇到爸爸这个转折点,便一路向下,如今已是无法挽回了。那一天,她看着姗姗的伤口,眼神不再是空洞和迷茫,而是绝望。

我是从邻居们嘴里听说的,关于我们家的隐秘。

夏红——我的妈妈,以前住在带花园的洋房里,嫁的男人门当户对、一表人才。结婚才一年多,妈妈就和男人离婚了,是妈妈提出的,因为那个男人出轨了。然后,妈妈不顾全家人的反对赌气嫁给了爸爸。一年后,我和姗姗出生了,那个男人另娶了,妈妈的人生也基本走完了。昔日的小公主如今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天真和快乐。哪怕在幸福中浸泡长大的天之骄女,也不会永远受到上天的眷顾。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不该离婚的,哪个男人是干净的?”

“听说梁少康又找了个女的,才18!”梁少康就是那个被撕成四半的好看男人。

“他不是早结婚了吗?”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说的。”

“男的跟女的不一样,女的离过婚再有了孩子就完了,男的可不愁再找。”

“真是可惜啊,夏红嫁到这儿来了!”

“这就是命,怨谁?”

邻居们兴奋地议论着这些男女之事。谁家倒了大霉,谁和谁好上了,这些话题是他们最爱聊的。

“啪”一盆脏水泼了出去,邻居们都挑起了一条腿,瞪着眼睛看着我。

“不能到处泼水,倒进下水道里!一点公德都没有!”邻居们义正言辞地说。真讨厌,为什么要住在平房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邻居?

于是,我把那个四半男人连同污水一起倒进了下水道里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像姗姗一样,说自己的爸爸是飞行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家

爸爸借来了一辆面包车,我们一家三口把丢在家里的花花草草全都搬了上去。没有了高级轿车薰人的味道,上下颠簸的面包车似乎把我们一家人之间的那点距离和隔阂也颠出了车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这么晚了,在家睡吧。”妈妈淡淡地说。

爸爸没有吱声,只听见轻得不能再轻的一个“嗯”。

这最简单不过的两句话对他们两人来说,似乎都有些难以启齿。夜风带着稀薄的暖意。

我透过模糊的车灯打量着“新家”,小小的晕黄让这古怪的建筑也显得妩媚而温柔。这是一栋仿民国时期的老别墅,三年前妈妈心血来潮看中了这里,说是很像她小时候的家,于是我们就买下了。

我和姗姗只来过一次,实在是不喜欢这破旧的建筑里弥漫的衰败潮湿,还有那斑驳的墙上一道道阴森的霉迹。在这里站久了,仿佛就会被拽进那向下坠落的旧日时光中——鸦片的烟雾缭绕中躺在床上垂死的人,被落叶覆盖的古井下面藏着女人的银发簪……不管怎样,妈妈很喜欢这里。

妈妈小时候就住比这里要大得多的别墅里,家里还有留声机和佣人,可惜她长大后那栋别墅被拆了。我和姗姗只是在照片中见过那座别墅。花园里,妈妈烫着卷发,与一位男士跳着舞,她的裙角飞扬着,仿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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