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部分 (第1/4页)

叮咚叮咚,她颤着手在衣裳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件小物。叮咚叮咚,微有些黯淡的银色于华夜中闪烁,熠熠生辉。叮咚叮咚,她的手微有些颤抖,那一大一小两个银铃,也随之欢愉地叫嚣,叮咚叮咚。

要多少年光阴,多少里山水,才能阻隔对一个人的思念?她面对着窗外繁华的夜市,背对着屋里绵延的黑暗,紧抿着双唇,无法遏制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了深秋里寒冷的夜风,还是那银铃止不住的笑声,止不住的回忆汹涌似海,滔天漫地。

紧紧攥着手中的银铃,不让它出声,它却仍是肆意放声大笑着,笑她的自欺欺人,也笑她的自以为是。忽一抬头,那张悲愤的脸此刻正印于窗旁,颤着指指向她,悲唳着问她:“为何不相信我?”

啪嗒——银铃倏地暗了声响,委屈地瘫在角落里,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如何是处。她颤着手将银铃掷出,最后也经不住银铃那一声哀鸣,同它一般瘫坐于地。

“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欺瞒了我六年之余,竟犹奢望我谅解你?我如何能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与敌手?你若是假意,我再回天乏术;你纵是真情,又能如何逃出这一世命运弄人?命已至此,便再无他法了,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她闭着眼,对着那银铃低声怒诉,声渐戚然,最后,她紧拽着衣袖,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呢喃着相同的话语。

四下寂然,她缓缓起身,向角落里踱去,弯身捡起那银铃,它躺在她的掌中,黑暗之中丝毫不显张扬。蓦然间,她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可能明白我此番心意呵?这便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了……”自言自语地笑着,也不知她话中意如何。

正此时,门咯吱一声响,倏地开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手上的银铃落地,清脆地铿锵一声。她抬眼望去,是渊,并不是别人。

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渊正笑着走来,她弯下身去捡起那银铃,匆匆塞入衣兜了,他仅扫了一眼,只字未言,黑暗里的笑容,却似乎黯了几分,障于昏暗,她不曾瞧见。

下一刻,他立于她面前时,还是那笑,不曾更改,柔声说道:“可是觉得好些了?方才见你辗转反侧,汗如雨下的。”

她点点头,说道:“好些了,还多谢你相助。”

她的话甚是客套,倒令他有些不自在了,说道:“这自是应当。倒是我实在对不住,未能及早发现你眼疾又犯。所幸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方才我出外买了些寻常的药,此处不比沐雨城,少了那味奇药,只得求其次,多疗养几日罢。我已嘱咐小二去煎药了,稍晚儿便可用药。”

她点点头,在意的却是他方才去了哪。眼下已是戌时时分,这处客栈离云暮塔不远,犹可见云暮塔伫立于数丈之外,附近正是闹市,想必药店也不远,往返之间不消半刻既可,何需一个多时辰呢?她隐约感觉,这便是他非来云暮城不可的缘由,抬头望着他的眼,幽如深潭,曳如清辉,却是不知心中如何盘算着。

正揣测着如何试探一番,店小二却忽然出现,端着热乎乎的药汤殷勤而来,想必是收了渊不少消费了。兀自一笑,她接过汤碗,吹了半会儿便饮下了,原以为是苦涩难当的,却不知药虽清苦,却带有一丝甘凉,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了然一笑道:“此药苦涩难耐,我怕你咽不下,便加了些味甘之药调和,加的是些清凉去火之药,对身子也有好处。”其实这一路上他对她都很是关照,只是她鲜少留意罢了。

她也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费心了。不知这味甘之药是何物呢?”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意一问罢了。

他却怔了一下,并未料到她会问来,黑暗中,他勉力辨出她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她悠悠的笑颜。垂首低语道:“这药名唤甘兰。”

如此不经意,甘兰这样一个名字飘忽在两人之间,尽管她有些日子不在他们近旁了,却总能看似随意地,提醒着她,也提醒着他。所幸有她的存在,沉霖才能时刻记着,自己和渊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却又觉得这样一种半信任状态,着实如刺在厚,心里甚是郁郁不欢。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呢?

甘兰看起来和她很相似,有些清丽之姿,看着很是亲切、和善。然而她自己是个内心阴暗的人,没什么原则,也不善良——如果有,那也只是顺便为之罢了。甘兰不一样,倘若她不生于暗月这等冷血无情之地,想必是一个极为善良之人。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深刻的交情,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几个月罢了,甘兰心思甚是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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