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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榆生斟满一杯酒恭恭敬敬举过头顶然后轻轻地泼之于地。他想起父亲的许多往事父亲对他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假设不是亲生更显出父亲的为人高风亮节、坦荡胸怀世上人有几个能做到?他董榆生能有今天全仗父亲的庇护。别的不说就是那次连夜背他去县城看病其情其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他最后一次见父亲也是在去县城的路上那个吊着一只空袖筒子的瘦高身影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

父亲走了父亲远远地离他而去了。心念至此董榆生感到无限的怅惘与凄凉。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正如七叔朱建明所说蒋介石的子弹没有打死他美国人的炮弹没有炸死他几个小人在背后放了一把火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竟轰然一声倒地。可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枪不但伤人骨而且伤人心。伤人骨的可医伤人心的难痊。善良的人总是把一切看得很简单想得很光明他们不但希望强人念经而且还希望老虎戴上念珠。

董榆生不知是安慰父亲还是劝解自己总之是他不想用泪水来为父亲送行如果那样父亲在九泉之下更难瞑目。他要让父亲的英灵永存他要活出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出来!

想到这儿董榆生顿觉宽慰了许多他把余下的半瓶酒悉数撒在父亲坟前。本来他从部队带回来两瓶“青稞酒”是用来孝敬父亲的谁知最终却成了父亲的祭品。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猛回头后面立着一个人。

几年不见侯梅生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侯梅生说:“我来这儿已经有一阵了插不上嘴只好干站着。大叔和朱三叔不和所以我也没敢上你们家去人多嘴杂怕引起闲话。来我给大叔磕个头吧。”

董榆生眉头微微一紧说:“算了吧地下净是土……”

“羞农民还怕土?天天土里爬土里滚的。活着土里刨食吃死了还得埋土里。”侯梅生一条腿着地双手合十对着坟头揖了一揖。

董榆生兴致索然说:“你走吧我想单独一人再陪我爹一会。”

“我来帮你收拾。”

“你不用动手我自己来。”

“榆生你长高了也长帅了如果戴上领章帽徽就更帅气了。这几天我虽然没和你直接照面可我老远还是偷看过你几回哩毕竟咱们是老同学嘛!”

“那有什么用?驴粪蛋外边光又不能顶饭吃。”

“榆生你的组织问题解决了吗?”

董榆生双眉猛地一皱想起了什么赶紧压了压说:“还没有。”

侯梅生没有觉察出董榆生的脸色变化仍旧自顾自地说:“我去年就入党了现在是大队团支部书记还兼着铁姑娘队的队长哩!唉再怎么干还不是修地球的命。不像你们下来就是工人有个铁饭碗……”

董榆生苦笑笑没有吭声。

………【第三十九章 暗恋父亲的女人】………

第三十九章暗恋父亲的女人

开春不久董榆生在父亲的坟前栽了几棵小树。每过一段时间他都要抽空回来挑两桶水上山浇树。这天他正挑着一担水走到山坡下就看到有辆绿色军用吉普车停在路边。开车的司机是个军人老远看见董榆生就跟他打招呼问他身上有没有带火。董榆生换换肩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司机取出香烟先拿一支递给董榆生董榆生摇摇手说:

“谢谢我不会。请问师傅从哪儿来?”

“我们院长给她的老战友扫墓……”

“院长丁院长?丁阿姨!……”董榆生吃了一惊担上水桶拔腿就跑。

他老远就看见丁阿姨默默地端坐在父亲的坟前她的面前林林总总摆了一大堆东西董榆生原先预置在那儿的小石桌远不够用前面铺了一条新床单上面放满了祭品:各种熟食、蔬菜、果品点心等一盒“中华”香烟、两双筷子、两只小碗两瓶“青稞酒”。董榆生看见丁阿姨两只手端起两杯酒左右手相对轻轻一碰左手的酒洒在地下右手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就这样几次三番一瓶“青稞酒”快要见底了董榆生不知丁阿姨的酒量如何他担心她会喝醉。他挑着水桶担子悄悄站在远处他不敢再往前走甚至连肩上的担子都不敢放下他怕惊动了阿姨。他要让阿姨和父亲好好叙叙旧他们分隔的时间太久了他们有许多的话要讲……

“榆生你来了。”丁兰巧并未转过身子说话她怕榆生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阿姨我爹他……“话没说完董榆生先把两串泪珠挂到脸上。

“没出息大小伙子还是当过兵的老战士呢!就这么不经风、不经雨的以后怎么干大事业呢?”丁兰巧一边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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