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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冷不丁被石宛点了名,倒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隔了片刻,长亭轻声问她,“我缘何会做恶梦呀?”

石宛没说话,倒是庾三娘子眼波一转笑起来,“自然是怕表嫂还记得当初幽州之乱呢,大表姐,您说是吧?”世人将陆绰身亡一事冠以“幽州之乱”的代号,庾三娘子将话直接递到了石宛嘴边,石宛怯生生地点点头,“这些时日,我在车厢里一直在抄佛经,过会子就给表嫂送过来,权当是阿宛的心意。”

长亭笑了笑,看着石宛,轻声道,“我的父亲,为什么要你来抄佛经超度?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给我的父亲抄经诵佛呢?”(未完待续。)

第两百九三章 建康(下)

第两百九三章 建康(下)

长亭此话一出,场面登时僵了下来,大约谁也没想到长亭会在这里连一丝颜面都不给石宛留,直冲冲地一巴掌打过去。崔氏阿霓克制住要高高跳起的眉毛,她虽然和陆家长房家的姑娘一向不熟识,可陆绰嫡长女陆长亭鼎鼎大名,她必定是有所耳闻的,这位天之骄女闺名就唤阿娇,娇气的娇也是娇蛮的娇,整个建康城里也就谢家那几位姑娘能别一别其锋芒,连昭和殿里头的帝姬都别跟前冲。她嫁过来这么些时日了,同陆长亭都是好邻里相处着,陆长亭平日里对庾氏和石猛也是尽心尽力,全当做自家婆母、公公这样恭恭敬敬地处,甚至在庾三娘子出言不逊的时候,陆长亭还帮忙接了话给她攒颜面。

人逢大难,她以为陆长亭的脾性大抵能改改,可如今一瞅,面儿上是改了,内里还跟往前一样娇,任谁给委屈受都是不卖帐。

那位胡人,好像叫蒙拓,应当很保护、爱惜她吧。

毕竟只有有人当后台,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条件帮她撑场子,她的底气才没法儿湮灭。

有恃才能无恐啊。

这样真好。

崔氏无端喟叹一声,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可再想一想当初上花轿的时候母亲说的话“石家势头正旺,我们崔家将你嫁过去实属无奈,可石家不是蝇萤狗辈之家,腌臜事没多少,若实在拿不上台面,陆家也不能把姑娘嫁到冀州去。石闵是石猛的大儿子,个性莽直,守成即可无需搏命,莽直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不好那面儿让石猛头疼去,照阿霓的个性与手段。石闵翻不了天,夫君蠢一点好,太精明了也不放心嫁的。”她能把石闵拗过来,她能。。。崔氏暗自挺直腰杆。看向陆长亭,再看看石宛,却见石宛泫然欲地,眼眶都红了一片,崔氏不着痕迹地再将眼光扫过庾三姑娘。车厢内气氛尴尬,长亭这么一句话后,石宛眼泪险些砸下来,没人敢安慰石宛。

活该。

崔氏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这好歹是她张罗,气氛这么僵也不太好,张口正欲说话,却闻长亭紧跟着轻声开了口,话说得很婉和,语调也放得很轻。可话里的意思却叫人臊红了脸。

“表妹既然唤我一声表嫂,我确实也担了,大伯母素日吃斋念佛,对你的管教确实有些疏忽,如今我既然担了这么一声表嫂,徒劳年岁、辈分也比你长一些,我便托大来教导三两句。”长亭看着石宛,这并非石宛第一次拿陆绰来戳她心窝子了,是人都会痛,她痛了原想姑娘一往情深也可怜便忍了。可一而再再而三,若再忍便是怂了。

长亭这话明明白白指着石宛鼻子骂,好,你没家教。你没爹娘教,那我来教你。

石宛微不可见地往身后缩了缩,缩到半道又觉着缩下去有些怂,便挺了挺身子坐了出来,张口带着哭腔开辩,“表嫂。您教导阿宛怎么都行,可您怎么能指摘母亲呢?母亲好歹是您长辈!您可不能仗着陆家的声势欺负人呢!”

蠢货!

被人当了枪使,还浑然不自知!

“我只问你一句,你记得给我的父亲抄经,那你记得给自己早逝的父亲抄经了吗?”

长亭一句话却叫石宛后话全都哽在了喉头,石宛眼睛里氤氲泪光,几度要哭出声来,石宛瞟了一眼庾三娘子,却见庾三娘子将头一偏装作没瞅见,石宛手攥成一个拳头,“我。。。我也抄了的!我是先抄的先父的,再给陆公抄的经!”

可惜中间停顿的那半晌出卖了她。

有的时候,被人拿话一梗住,愣住之后就失了气场也没了可信度。

长亭轻声笑了笑,“是抄了还是没抄,表妹自己心里清楚。”长亭顿了顿,“已故的大伯父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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