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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秀扬起的嘴角骤然裂开,鲜血滴下,血盆一样要将她吞噬。

她绝对不能,绝对不能看着云谈死在面前。不光云谈,谁也不行!谁也不行!

唐十九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景象变化莫测,再不分明,却又异常清楚。

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战场,这样的血腥。

她似乎又有力气伸出手,向那猛扑过来的巨兽狠狠劈下去。

云谈说,抟扶心法很容易走火入魔,她是不是也走火入魔了?云谈说,走火入魔的时候很可怕,满眼的幻影,见人就杀。她是不是也要成了魔?否则,为何指尖的杀意叫嚣个不停,让她不能停止?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会不会把云谈也杀掉?

指尖割破肌肤,穿透人体,血液浸染让她有别样的快感。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带着笑意和满足。

那笑意将她瞬间拉了回来,神智骤然清明。她的右手,正正地,捅进了天秀的心窝。

漆黑的长发粘着粘稠的血液垂在她的手腕上,天秀的眼睛经常明亮,唇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十九骤然缩手,他便顺势倒下靠在她身上,温热的血涌出一点儿也不冰冷,濡湿了华美的喜服。

十九的心少跳了一拍,一丝不可信的错觉浮上了心头。

他是故意的。

无论他是谁,必要时杀了对你有威胁的人。

我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其他人不重要。

一切,本来也不重要了。

就像一场笑话。

就像一梳梳到尾,二梳到白发与眉齐,梳到一半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知道不可能白发与眉齐,何必再梳下去自欺欺人?

早就知道,早就算计好了,比如紫奴会在点心里放上解药,比如她会亲手杀了自己。唐门毒功反噬,为唐十九重伤,替唐魚疗伤,还有紫奴下在杯子里的毒。

不过是,想死的遂心些。

你是天秀!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王八蛋天秀!她当时的眼睛很明亮,圆圆大大的,说话声音又轻快又干脆,和唐惟七一点儿都不一样。

天秀,你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的。

一切都是笑话,生活本身就是一场笑话,他笑了一辈子,很想在最后再笑得大声些,可惜喉咙里像塞了棉花。原来说不出话是这样难受,先前真是对不住十九了。

唐十九怔怔地托着天秀的身子,缓慢地回过头去,正对上云谈的眼,仿佛不可置信般,一字一顿确认道:“云谈,我,杀了,天秀,吗?”

“不,是他自己杀了自己。”云谈的声音轻飘飘地荡在礼堂中,没有一丝重量。

唐十九轻轻地说了一句:哦。

只一个字,只一个涣散的眼神,就将她和云谈隔开了千重山,万重水。然而,那千重山,万重水,也比不上一个天秀。

后来,他后悔,如果当时推开天秀,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深深抱着,不让她有一点儿思考的时间,或许就不会那些蹉跎。他应该有自信一点,将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情推开。

其实骨子里,最没有自信的人,是他。

不相信自己能抚平唐十九的伤痕,不相信唐十九会原谅他害死天秀,甚至内心深处,不相信唐十九能放下天秀。是紫奴带他来寻十九的,当时他不知道,天秀连这个女子的背叛也计算在内。

不想做被抛下那个,所以他做了逃兵,没有上去抱住她。

第七十六章 大结局

一切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又也没过多久。

一切似乎需要很多原因,实际上又没什么原因。

很多事情实际上和看上去,其实是不一样的。

就像现在某位青衫公子风度翩翩地站在船头,手上还似模似样地拿了把折扇,别人看上去觉得很扎眼很帅,说不定他实际上被寒冷的江风吹得直吸溜呼之欲出的青鼻涕。

还有隔壁客栈里的某位白衣公子,喝着小酒很自在潇洒的模样,仿佛对全世界的姑娘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悔得肠子都发青了。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一年后你会因为害怕看一个女子落寞的眼神而落荒而逃,沈云谈一定会把这个人打得落荒而逃。

而实际上,现在,他的确落荒而逃了。

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人一辈子会遇见很多女子,最后相伴终身的,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一个。这种感悟人生的文艺酸话,沈云谈活了二十多岁,听了不下一百次。他也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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